【 蘭陵王‧後記 】 卷一【 魂牽夢縈 】

 

  蘭陵王高長恭佇立在愛妻墓前,不言語,只是默默注視著,彷彿髮妻楊雪舞還在身邊一般,不曾離去。遠方一個男孩跑來,莫約五歲大,喊了他一聲:「爹。」

 

「爹,你跟娘說完話了沒?該回家了。」

 

  長恭輕嘆一聲答道:「說完了。」

 

「那你們說什麼呢?」

 

「我跟你娘說,你又長高了,你又多識了幾個字。」長恭淡笑,眼眸裡盡是身為父親的慈愛。

 

  男孩眨著無辜大眼問道:「那娘聽得到嗎?」

 

  看著平安天真爛漫的模樣,長恭笑而不答,此時隨風漫天飛舞的柳樹苗,環繞著他們父子倆,似乎想在多留下他們,長恭喃喃低語:「柳樹,取音留。…妳是在留我嗎?可我該走了。」他看了眼墓碑,腦裡不禁回想起當年和雪舞相愛的點點滴滴,嘴角勾起一抹哀戚苦笑,俯身抱起了兒子離去。

 

  小小的手使勁搖著沉睡在榻上的偉岸男子:「爹,你快醒醒、快醒醒。」

 

  長恭自夢中甦醒,睜眼便瞧見一臉稚氣的兒子站在床沿,拉著自己的衣袖:「…是平安啊,怎麼了?」

 

「平安想出去跟阿牛他們玩。」平安扁著小嘴嘟嚷,深怕一向威嚴的爹爹不同意。

 

  長恭坐起身,伸手摸了摸平安的頭:「好吧,你去吧。」

 

「謝謝爹。」一溜煙,平安已奪門而出,同其他年齡相仿的孩子玩在一塊。

 

  長恭起身,走向離自己不遠處的另一張床,床上躺著一名女子,雙眸緊閉,長長的眼睫如羽毛般美麗,雪白如脂的俏臉卻不見任何血色。

 

  長恭坐落在床沿,執起了她的手:「雪舞,五年了,妳已經沉睡了五年,本王已經過了沒有妳在身旁笑鬧五年的日子了。妳可還記得曾同本王說過,若丈夫每日替妻子梳頭的話,他們兩個就肯定能白頭偕老?雪舞,我日日幫妳梳頭,可妳始終沒有醒來,難道當初的誓言,妳不記得了嗎?妳醒來看看我、看看平安,好嗎?…雪舞。」

 

  長恭自懷中拿出一把小銀梳,將梳子放進雪舞的手裡,緊緊握著,一手撫著雪舞蒼白的臉龐,思念、心痛盤旋心中,久久不散。

 

  平安倉皇跑進屋內,急忙喊著:「爹、爹。」

 

  聽見平安的聲音,長恭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,自雪舞的床榻上起身:「怎麼了?平安。」

 

  平安指著後山,喘著氣說道:「後山上有個老人家,好像受傷了。」

 

「快帶爹去看看。」

 

  平安拉著長恭,前往後山,步行不久,果真看見一位老人家跌坐在地,臉上十分痛苦的模樣。

 

  長恭扶起老人家,急切詢問:「前輩,您怎麼了?」

 

  老人家揮了揮手笑道:「沒事,採藥時,不留神摔了一跤,不礙事。」

 

「若前輩不介意,到寒舍歇息一會可好?就在前方不遠處。您這一摔,怕是已傷到了腳踝。」

 

  老人家看著自己腫脹的右腳踝,短時間實在也無法行走,看長恭一片好意,便點頭同意:「好吧。」

 

「那我背著您走吧。」長恭蹲下身,將老人家背起。

 

  老人家指著落在一旁的竹簍:「誒,草藥。」

 

「平安,替爺爺拿著竹簍。」

 

「是,爹爹。」平安揚起一抹甜笑,背起竹簍,跟在了長恭身旁。

 

「前輩,寒舍到了。」長恭將老人家輕放在木椅上,為他斟了杯茶水。

 

  老人家環顧四周,佈置的相當樸實、清雅,他進門叨擾了好一會,卻始終不見屋內女主人出來招呼,心想,莫非這屋子,只有他父子倆在這相依為命?於是問道:「就你們父子倆住這?」

 

  平安指著床榻上的雪舞笑答:「還有我娘呢。」

 

「尊夫人是?」

 

  提及雪舞,長恭明亮的眼眸隨即黯淡了下來:「我髮妻五年前遭毒箭射傷,便從此沉睡不起…。」

 

「可否讓老夫瞧瞧?」

「前輩您是…?」

 

「視懸壺濟世為己任的醫者。」老人家爽朗一笑。

 

「前輩請。」長恭攙扶起老人家,一歩歩走向雪舞的床榻,讓老人家伸手為雪舞把了把脈。

 

  老人家嘆了口氣,伸手撫著鬍鬚:「夫人是中了奇毒,雖說還留有氣息,但脈象微弱,如此拖延,怕是不大樂觀。」

 

「還請前輩救救我髮妻。」

 

「救也不是不可,不過需要點代價,你可願意?」老人家意味深長一笑。

 

 「只要能救我夫人,毋論什麼代價,我願拼死一試。」

「赴死倒是不必,不過我得回離這二里外的家中取藥。」

 

「我這就騎馬送前輩回去取藥。」長恭思量著,以踏雪的腳程,一刻鐘便能抵達前輩家。

 

 「等等,老夫年事已高,你還要我這一把老骨頭坐在馬背上,受盡顛簸?」

 

「…是我思慮欠周,我背著前輩回去吧。」長恭背起老人家,轉頭叮嚀著兒子道:「平安,你在家好好守著娘,等爹回來。」

 

 「爹爹放心,我會好好守著娘的。」平安將雪舞的手牢牢握在手心。

 

  長恭點頭一笑,輕拍了平安的腦袋瓜,隨即邁步離去,待他回來,已是落日時分。

 

「爹,您回來了?」

「平安乖,先去劉大娘家裡玩,等等爹爹接你回家。」

「是,爹爹。」

 

  待平安腳步走遠後,老人家自懷中取出一只白瓷瓶遞給了長恭:「這藥讓你夫人服下。」

 

  長恭小心翼翼扶起雪舞,將藥餵入了雪舞口中,靜待片刻後,雪舞輕擰起了柳葉眉,隨後吐出黑血,臉色蒼白。

 

  見到雪舞吐血景象,長恭萬分著急的直拉著老人家的手臂追問:「前輩前輩,您快看看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 

「不礙事,只是將體內毒血吐出罷了,不過…」老人家看了一眼長恭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 

「前輩但說無妨。」

「你把我的手給擰疼了,眼下我可怎麼施針?」

 

  長恭聽聞迅速鬆手,歉然一笑:「…是晚輩失態了。」

 

「將你髮妻扶正,我可得開始施針了。」

「是,前輩。」

 

  只見老人家身手俐落,在雪舞身上各處穴位略施幾針,不見絲毫遲疑。

 

  施針三個時辰過後,老人家取回雪舞身上的銀針開口道:「老夫寫了張藥方子,你按照這方子將草藥慢火熬製,一日三回餵夫人喝下。五日之後,夫人便會清醒,但醒來後,身子極虛,還需好生調養一番。」

 

  長恭接過藥方子,一手拉開衣擺,跪在了老人家面前:「前輩對髮妻救命之恩,晚輩無力回報,在此向您磕頭謝過。」對他而言,老人家救雪舞之恩,他今生怕是無力回報了。

 

 

「快請起吧。醫者父母心,老夫只是盡力救治罷了。」老人家扶起長恭,取出懷中一本醫書又說道:「藥方上的草藥,後山便有,明日你便照著醫書所繪的模樣去採,定然不會錯。這醫書不但繪製了各類藥草,還註名了其各種藥效,你好生研讀一番。五日之後,我會再過來探望夫人病情。」

 

  長恭接過醫書,緊握在手中:「多謝前輩、多謝前輩,我定會好生研讀。」

 

「天色晚了,老夫也該告辭了。」老人家起身揹起了醫箱。

 

「前輩腳傷未癒,還是讓晚輩送您回去吧。」

「好吧。五日後,我會再來的,切記,好生照料,必有奇蹟。」

 

「是,前輩。」長恭再次背起老人家,走向二里外的村莊。

 

  待長恭前往劉大娘家,欲接平安回家時,劉大娘卻告知他,平安早已自行返家。

 

  長恭急忙返家查探,只見平安爬上了雪舞的床榻,安穩的睡在雪舞懷裡。

 

  長恭走近雪舞床沿,輕輕握起雪舞日漸瘦弱的手,獨自低喃:「雪舞,妳瞧,平安正安穩的睡在妳懷裡呢,他多渴望妳能在抱抱他。只要能讓妳再次睜眼看看我,抱抱平安,哪怕是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,我也甘之如飴。…雪舞,快醒來。」長恭輕撫著雪舞終於有些血色的臉龐。他在心底暗自起誓,這一次,他再也不會鬆開雪舞的手,此生再也不會。

 

  長恭握著雪舞的手,趴臥在床沿,緩緩睡去。自五年前起,每晚長恭夢裡都是站在雪舞墓前,承受千刀萬剮的心痛,然而這一次,他的夢境,是揚著一抹绝美笑顏的雪舞,懷裡抱著平安,靜靜凝望他。

 

  次日一早,一雙小手,吵醒了長恭的美夢:「爹,快醒醒,平安肚子餓,想吃早膳了,您快醒醒。」

 

  長恭睜眼便看見平安嘟嚷著小嘴的可愛模樣,忍不住笑道:「好,平安等著,爹這就給你做早膳去。」他站起身,摸了摸兒子的頭,往灶房走去。

 

  五年裡,長恭學會了許多事,洗衣、燒菜,樣樣難不倒他,只因他明白,對平安而言,他不只是個爹,還肩負起雪舞當娘的責任。

 

  不一會,長恭便端著早膳至平安眼前,叮嚀道:「平安,今日好好在家照顧你娘可好?爹要去後山一趟。」

 

「爹爹要去後山玩嗎?平安也想去。」

 

  長恭輕擰著平安的鼻子笑語:「爹不是要去玩,是要給你娘採草藥去。你這小傢伙,就知道貪玩。」語氣裡,全是對平安的寵溺。

 

「爹,娘真的會醒嗎?」平安眨著大眼,眼裡滿是希冀。

 

「…若平安聽話,你娘一定會醒。平安信爹爹的話嗎?」說實話,他心裡並沒有萬分把握,只是不願見平安流露出失望的神情。

 

  平安點頭,露出一抹燦笑:「信。全天下平安最相信爹爹的。平安會替爹爹好好守著娘的。」那抹笑容,和雪舞的笑容相像極了。

 

  待早膳用完,長恭揹起竹簍,將昨日前輩給的醫書以及藥方,小心珍藏在懷中,往後山邁步前去。任何可以救雪舞的機會,他高長恭都不願意放過,再艱難也願意拼死一試。

 

  長恭一一端詳草藥,再三比對醫書上所繪製的模樣,確認無誤後,才放入竹簍中,待長恭採完藥方上所需的草藥,已經接近落日時分。

 

  聽聞長恭的腳步聲,平安趕緊奔出門,緊抱著他:「爹,您可回來了。」

 

  長恭彎身一把抱起平安,走向屋內:「平安一定餓了吧,爹現在就給你做飯去,等著爹啊。」

 

  平安瞧見長恭身上多了好多道傷痕,忍不住問道:「爹爹怎麼受傷了?」

 

  長恭輕笑一聲:「爹沒事,只是小傷。」只要這些草藥,能喚醒雪舞,再多的傷痕,都値得。…當年失去雪舞的痛,他已不願再承受。

 

  接連幾日,長恭親自熬藥,細心餵雪舞喝下,雪舞的臉色在長恭的悉心照料下也越發紅潤。夜裡,長恭始終守在雪舞床榻旁,不曾離開過,只是,五日期限已到,雪舞…依舊沒有清醒。

 

「夫人情況如何?可清醒了?」老人家依約,果真五日後,再次登門拜訪。

 

  長恭見到老人家,急忙詢問:「前輩,五日已到,可我夫人為何還不見清醒?」

 

「別急,且讓老夫把個脈。」老人家坐落在雪舞床榻,再次為雪舞把脈,隨後寬心一笑。

 

「前輩,我夫人的情況可好?」

 

「脈象平穩,扎個針便可轉醒。」老人家取出銀針,在雪舞的頭頂穴位扎上幾針。

 

  不一會,雪舞的手指出發現反應,正巧讓平安瞧見,他興奮的直嚷道:「娘動了,娘的手指動了。」

 

  緊閉五年的美麗眼睫,緩緩睜開。

 

  這一刻,長恭第一次感受到,上蒼並不是真的這麼殘忍,祂聽見了他五年來,不分晝夜的乞求,終是將雪舞送還了他身邊。

 

  雪舞動了動嘴角,艱澀的喊了長恭一聲:「…四…四爺?」

 

  長恭激動的緊握住雪舞的手:「雪舞,是我,我在這。」

 

「你們夫妻倆五年未見,老夫便不打擾了,過幾日,我再來替夫人把脈。」老人家取出雪舞頭頂上的銀針,揹上了醫箱。

 

「前輩的大恩,晚輩…」長恭拉開衣擺,眼見又要跪下,老人家急忙拉住他說道:「日後,確定夫人已全然康復,再來向老夫謝恩吧。切記,夫人醒後,還要好生照料。」

 

「是,晚輩定牢記在心,悉心照料。前輩,讓晚輩送您一程吧。」長恭起身,看了雪舞一眼,待雪舞輕輕點頭,才送老人家離去。

 

  雪舞望向離自己五歩遠的男孩問道:「…你是…平安?」見男孩點頭,雪舞欣喜的向他招了招手。

 

「娘。」平安握緊了雪舞的手,忍不住哭了。他有娘了,他高平安真的有娘了,他再也不會被村子的小孩取笑他沒有娘了。

 

  雪舞抬手輕輕拭去平安臉上的淚珠,柔聲問道:「平安,怎麼哭了?」

 

「平安是見到娘太高興了。」平安擦去淚水,向雪舞一笑。

 

  長恭踏進家門,看見母子倆依偎在一起的景象,那畫面美得彷彿是場夢。

 

  雪舞察覺他的身影,輕喚了他一聲:「四爺。」

 

「雪舞,我燉了一點雞湯,喝一點,好嗎?」

 

  雪舞點頭笑答:「好。」腦海裡不禁想起,四爺當初遭毒箭射傷的時候,她也親自為四爺燉了雞湯。只是雞湯的滋味,不是太好,但四爺還是喝了,只因他說,這雞湯是她親手為他燉的。

 

  長恭輕柔的將雪舞攙扶起,將雞湯吹涼,一口一口的餵入雪舞口中。平安見此場景,也不住嘟嚷道:「我也要餵娘。」

 

「好,小心別讓你娘燙著了。」長恭將碗遞給了平安,自己坐到雪舞身旁,讓雪舞輕靠著自己。

 

「娘,平安餵您。」平安舉起湯匙送至雪舞唇邊,天真一笑。

 

  夫妻倆聊到夜深,像是要將這五年錯過的光陰,一次補足似的。

 

  這一晚,平安趴在雪舞腿上,陷入了甜甜夢鄉,長恭見狀,伸手抱起平安,走向另一張床榻。

 

「平安今年多大了?」 

「五歲了。」

 

  長恭細心的爲平安蓋上了棉被,這才又走回雪舞身邊。

 

「五年了,原來我昏迷了五年…。這五年來,四爺把平安教得真好。」

 

「以後咱們倆一起教平安,妳教他識字,我教他練劍,可好?」長恭輕摟著雪舞,不禁描繪起他們未來的模樣。

 

  雪舞點頭輕笑答道:「好。」

 

「還記得嗎?手心的溫度。」長恭握緊了雪舞的雙手。

 

「永世不忘。」幾番遊走在生離死別的邊緣,這次,她會牢牢握著四爺的手,不再放開。

 

「說了一晚的話,妳也累了,睡吧,我在這守著妳。」

 

  這一晚,長恭不敢闔眼。他怕,怕睡著了,再次醒來,雪舞還是沉睡著,從未醒過。他怕,怕雪舞醒來,不過是場夢境,…倘若這是夢,他寧可永不清醒。

 

  次日一早,刺眼的陽光灑進屋裡,讓雪舞忍不住張開眼睛,才剛張開眼,便瞧見四爺凝望著她,雙眼疲憊,眼皮子底下還有些淡淡黑影,她明白他一夜未曾闔眼。

 

「怎麼不歇會?」

「我怕妳醒來,只是我作的一場夢。」

 

「四爺…。」她好不捨,曾經那意氣風發的四爺,卻為了她變得如此憔悴。這五年來,四爺所受的苦,早已超越當年她與四爺分離一年無法相認的苦。

 

  長恭緊緊抱著雪舞,語氣將近哀求:「雪舞,答應我,別再離開了,好嗎?」

 

「好,雪舞就待在四爺身邊,哪裡也不去。」

「雪舞,妳可還記得曾要我日後都幫妳梳頭嗎?」

「記得。」

「從今爾後,我每日都為妳梳頭,妳可要履行,要與本王白頭偕老的承諾。」

「這次雪舞定會信守承諾。」

 

  長恭坐到雪舞身後,輕柔執起雪舞的烏黑秀髮,用當初贈予雪舞的銀梳,輕輕梳開,他環抱著雪舞,不禁低語:「感謝上蒼,將妳還給了我。」

 

「是阿,感謝上蒼,讓我還能再見你。我以為,此生已沒有機會再喊你一聲四爺。」雪舞緊握著四爺的手。…她能再重生,真的是奇蹟。「對了,四爺,當日我中了毒箭,我應該已經…,怎會只是沉睡了五年?」這一點,讓她始終想不透。

 

「妳可還記得奶奶曾經來鄴城,要接妳回白山村的事嗎?」

「記得。」

 

「那時,妳沒同奶奶走,而是選擇進宮面聖,為我倆洗去冤屈。就在正式冊封妳為蘭陵王妃的那日夜晚,奶奶曾經來蘭陵王府找過我,奶奶算出不久後,妳將會面臨生死交關,既然無法帶妳離去,她老人家還是想救妳一命,於是便交給我一個木盒。奶奶說,這木盒裡的藥,危急時可以保妳一命,要我隨身帶著,以防妳遭遇不測。」

 

「那你怎麼不告訴我?」

「奶奶說這是天機,她已經洩漏,必定會遭天遣,要我務必守密,萬萬不可讓妳知曉。」

 

  想起已逝去的奶奶,雪舞忍不住放聲痛哭:「…奶奶。」直到最後,奶奶還是寵著她。當年,她沒能遵從奶奶的意思,執意要對抗命運,而不是順應天命,選擇當一個平凡的楊雪舞。…這始終是她心裡的缺憾,可她卻不後悔。

 

  長恭緊抱著雪舞,他與雪舞這一生,實在欠了太多人…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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