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 蘭陵王‧後記 】 卷三【 五色再現 】

 

  楊嘯天細心的替雪舞號脈,時而眉頭緊蹙,時而嘴角帶笑,表情十足怪異,看得長恭心裡乾著急。

 

 「師父,雪舞究竟是怎麼了?您倒是說句話呀。」

 

「唉…」楊嘯天看向長恭,嘆了口氣,連搖了幾次頭。

 

「師父…」師父又嘆氣又搖頭的舉動,看得長恭心裡更著急了。

 

  雪舞緩緩張開眼,見映入眼簾的人影,不是心心念念的長恭而是師父,忍不住訝異問道:「…師父?您老人家怎麼來了?」

 

「妳昏倒了,長恭急忙拉著我來看給妳病,力道之大,師父這身老骨頭,都快被他拉散了。」

 

「我昏倒了?」雪舞滿臉疑惑,絲毫記不起自己昏倒之事。

 

「師父,雪舞到底是…?」長恭眉頭深鎖,師父遲遲不願透露雪舞病因,這可急壞他了。

 

「沒事,不過是剛懷上身孕,一時不察,勞累過度才昏倒的。雪舞,妳也真是,自己又要當娘的人,怎麼能這樣不注意自己身子?」

 

  長恭訝然,不禁再次向師父求證問道:「…師父,您剛剛是說,雪舞有身孕了?」

 

「是呀,才剛滿月餘。長恭啊,為師上月才傳授你如何診脈,怎麼?轉眼全忘了?」楊嘯天忍不住笑話長恭一番,他明白夫妻倆鶼鰈情深的真情,只是,每每遇上雪舞出事,長恭總會亂成一遭,可見,沒有雪舞,他還真是不行。

 

「讓師父取笑了。」長恭歉然一笑,他一急,便把早已學會診脈的事給忘了。

 

「怪不得近日食不下嚥,又時常感覺疲憊,雪舞還以為是夏日艷陽所致呢。」雪舞溫柔輕撫著尚未顯像的肚皮喃喃說道:「孩子,是娘疏忽了。」

 

「雪舞,好好靜養些時日,切記萬萬不可再勞累。長恭,你日夜伴隨在雪舞身旁,可得好生照顧,老夫這未出世的小徒孫。」

「是,師父,長恭定會好好照料雪舞母子。」

「現下,你們倆已習得為師救人的本事,為師也是該離開去懸壺救世了。」

 

「師父言下之意,是要離開白雲山?」雪舞望向師父,怎麼才剛懷上孩子,師父就要離去?

 

「可師父…」長恭忍不住開口欲留下師父,不知師徒今日一別,何時能再見師父。

 

「你們倆別留老夫了,老夫心意已絕,後日便啟程離去,說到底,白雲山還是老夫的家,為師會回來的,五年之後,便是咱們師徒三人再見之日,屆時,為師可有兩個可愛的小徒孫了。」

 

「師父,後會有期。」長恭、雪舞見師父心意已絕,便不再開口挽留,只得拱手作揖,送別師父。

 

  得知雪舞懷有身孕後,長恭特意在家門前種了顆柳樹,還在旁紮了個長搖椅,日後他們一家,便能在柳樹下乘涼。之所以選擇柳樹,是因為柳樹對他與雪舞而言,意義非凡。

 

  雪舞的肚皮逐漸隆起,有時整日躺著耐不住骨頭痠疼,便起身前去田裡教白雲山的村民耕種,就像之前在齊國傷兵村,後從齊國遷至周國的賤民村那般,有時教著村子裡的孩子讀書識字,這般安逸的日子也過了數月。

 

這日,雪舞聽聞外頭傳來聲響,忍不住起身,走到了屋外查探,原來是四爺拿著柳樹枝在院子裡教平安舞劍,雪舞瞧見平安滿頭大汗,忍不住開口喚了聲:「平安,過來娘這,喝口水歇會吧。」

 

「四爺,你也快過來喝口水吧。」見父子倆走近,雪舞斟了杯茶水,遞給了長恭。

 

「我自個兒來,妳快坐下歇會。」長恭接過茶水,連忙扶著雪舞坐在一旁的長搖椅上:「肚子越來越大了,妳這做娘的,還不安分些。」末了,忍不住蹙起眉。

 

「是是是,我會安分點的。」雪舞甜蜜一笑,自從懷有身孕後,四爺比她還緊張,成日在她耳旁諄諄告誡的。

 

「娘,平安還要等多久,才可以見到妹妹呢?」

 

「平安可還要在等上幾個月呢。」雪舞伸手摸了摸平安的頭,慈愛一笑。

 

「依我看,說不定是個弟弟。」長恭坐在雪舞身旁說道,其實不管是男是女,他都一樣疼。

 

  平安躺在雪舞腿上,緩緩睡去,長恭攬著雪舞的肩,靜靜看著村民們忙碌耕種,卻滿臉幸福的模樣,夕陽照映著他們一家子的身影,這天倫之樂的模樣,可是羨煞白雲山的村民了。

 

  數月後,雪舞臨盆,那痛苦的模樣,嚇得平安嚎啕大哭,長恭連忙抱起平安走向屋外,接連安撫了平安好幾個時辰,雪舞每一次承受的痛苦爭扎,揪得長恭的心直發疼,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衝進屋裡,陪伴在雪舞身旁。

 

「冰雪,堅持住,快出來了,在用點力用點力。」劉大娘握緊了雪舞發冷的手,村子裡沒有產婆,只好由她代勞了,老天保佑,可千萬讓孩子平安出世才好。

 

  折騰了數個時辰,那聲響亮的嬰兒哭聲,終於自屋內傳出…。

 

「冰雪,恭喜妳,是個漂亮女娃呢。」

 

「快讓我看看。」雪舞虛弱一笑,儘管現下身體疲憊不堪,可此刻,她仍想看看自己辛苦懷胎十月的孩子。

 

「我去喊四郎進來。」劉大娘將女嬰抱到雪舞身旁說道。

 

「謝謝妳,大娘。」雪舞握著劉大娘的手,感激一笑,這村子裡,就屬劉大娘最為照顧他們一家了。

 

「別跟大娘客氣,大娘早把妳和四郎當作自己孩子了。」劉大娘輕拍了拍雪舞的手,沒來由的,她十分喜愛他們這家子。大娘走向屋外,喚了長恭一聲:「四郎阿,快進去吧,你們一家好好聚聚,大娘先回去了。」

 

「多謝大娘。」長恭感激的望向大娘,見大娘身影遠去後,長恭抱著平安,快歩至雪舞床沿:「雪舞、雪舞。」瞧見雪舞虛弱的模樣,長恭心裡萬般難受。

 

「四爺放心,雪舞一切安好。」雪舞對長恭綻放一抹甜笑,將孩子遞給了四爺:「快瞧瞧咱們的孩子。」

 

「長得真好,這眉眼好像妳呢。」長恭小心抱著孩子,滿意的笑了,平安在一旁十足好奇,忍不住探頭,想瞧一眼,自己妹妹的模樣。

 

「平安,以後你就是小哥哥,可要好好保護妹妹。」雪舞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平安的頭笑道。

 

「爹娘放心,平安一定會好好保護妹妹的。」平安開心點頭允諾。

 

「四爺想取什麼名字呢?」

「雪舞,妳來替這孩子起名吧。」

「…亂世求平安、萬事求如意,就叫如意,可好?」

 

「萬事求如意,如意,好,這名字真好。」長恭點頭一笑,欣然同意。

 

  這日夜裡,如意哭鬧不停,為免驚擾四爺及平安,雪舞抱起如意,走至庭院前,在四爺為她紮的搖椅上坐下,輕聲哄著如意。

 

「雪舞,怎麼了?這副眉頭深鎖的模樣。」長恭翻身睜眼,發現身旁的雪舞失去了蹤跡,連忙尋了出來,一踏出家門,便瞧見雪舞若有所思的模樣。

 

「…四爺,若有一日,如意離開了咱們,四爺有何想法?」

 

「雪舞,妳這是怎麼了?如意好端端的,怎麼會離咱們而去呢?」長恭坐落在雪舞身旁,將她們母女倆,摟進了懷裡。

 

「…四爺不必掛心,是雪舞多想了。」雪舞淡然一笑,決意隱瞞那日,剛抱起如意時,眼前竟顯現出,未來如意離去景象之事。

 

  她私心的希望,那景象只是一時的幻象,可她也明白,天女本擁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,許是沉睡了五年,隨著她重生,天女潛藏多年的巫力,也隨之轉醒,可現在的楊雪舞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母,不過是希望子女隨侍左右,陪伴四爺安享晚年罷了…。

 

  長恭連日見雪舞鬱鬱寡歡的模樣,不停的反覆思索,該如何才能逗得雪舞重新展顏歡笑,這日終於讓他想到了法子。

 

「雪舞、雪舞,快出來瞧瞧。」

 

「怎麼了?四爺…」雪舞抱著如意踏出家門,只見長恭手裡牽了一匹白馬,不明所以的問道:「四爺,這是?」

 

「這是我今早,託了劉大娘的兒子至村外買的,這母馬性子溫馴,很適合妳,過幾日,妳身子好些了,咱們騎馬散散心去,可好?」

 

「好。」雪舞點頭應允,臉上終於出現笑容。

 

「以後,這馬就給踏雪作伴,讓踏雪也過過娶妻生子的幸福日子。」瞧見雪舞的笑容,長恭這幾日一直懸著的心,才終將放下。

 

「四爺真是愛說笑。」聽聞四爺要給踏雪娶妻生子,雪舞笑得更開懷了,她明白四爺是個很會照顧下屬的三軍統帥,只是沒想到,連愛駒也照顧周到,她楊雪舞果真沒看錯人。

 

  長恭、雪舞一家子,在白靈山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,也好些時日了,雪舞心想,過陣子便是四爺的壽辰了,她決意要讓四爺度過一個難忘的壽辰,突然間,雪舞想起上回在周國,她曾經向貞兒允諾,為宇文邕的壽辰所做的火樹銀花,這次她可要將火樹銀花再好生改良一番,讓四爺再次瞧瞧這火樹銀花的厲害。

 

「阿怪,你好嗎?是否還遵守著咱們的約定,好好當一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呢?雪舞跟四爺一切安好,希望遠方的你,也過得很好……。」雪舞望向天空,不禁喃喃自語,冀望風能將她的祝福,帶到宇文邕身邊。

 

  這日,長恭一早便出門至後山伐柴,待長恭駕著踏雪遠去後,雪舞這才悄然的自床底下取出,前些時日,她託劉大娘幫她從村外帶回的硝石、木炭及硫磺,她得趁此機會,抓緊時間,好好煉製。

 

  天際倏地傳來一聲巨響,長恭放下柴火,好奇朝遠方窺探…,只見那濃密黑煙所竄出的方向,怎麼好像是他和雪舞的家?長恭放心不下,連忙駕著踏雪,急忙返家。

 

「雪舞,平安,如意!」長恭奔至家門,果真見到前些時日,雪舞苦苦央求著他為她蓋的小屋冒出濃密黑煙,一股不安的感覺,頓時油然而生…。

 

「咳咳…四爺。」自黑煙裡,緩緩走出一大一小的身影。

 

 「如意呢?」長恭遲遲沒見著如意,焦急的追問。

 

「一早我怕會嚇著如意,便送去劉大娘那了。」雪舞自知做錯了事,低頭不敢望向長恭。

 

「雪舞,妳都是當娘的人了,怎麼還拉著平安,這般胡鬧?」長恭思及雪舞與平安,方才差點就要離他而去,語氣裡,忍不住說了重話。

 

「爹爹,您別責怪娘,娘只是想為爹爹準備壽禮,只是……」平安拉了拉長恭的衣袖,噘著小嘴,眼睛裡,滿是委屈的淚水,就要潰堤。

 

「…我有你們就夠了,哪還需要什麼壽禮。」長恭嘆了口氣,日子安逸太久,他還真忘了自己的壽辰,難為了雪舞一片心意。

 

  長恭抱起平安,一手將雪舞拉進懷裡,這世上,她們母子三人,就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了。

 

  看著雪舞與平安臉上的髒污,長恭不禁笑出聲,舉起衣袖,為他們細心拭去…。

 

「壽辰,還是得過的。」雪舞神秘一笑,隨後端上晚膳。

 

「這是……」長恭難掩驚喜的望著每道菜餚。

 

「是道地的齊國菜,當年雪舞逼著四爺退隱的時候,四爺曾經大展手藝讓我嚐過,但時日久遠,怕這味道,已經與你當年做的不相符了。」

 

「只要是妳做的,本王都愛吃。」長恭拿起筷子,滿足一笑。

 

  轉眼間,五年過了,當年強褓中的如意,如今已長得越發俏麗,此刻,她正一個人,在庭院中玩耍…。

 

「小姑娘,你爹娘可在家?」一個年邁的嗓音,喚了聲眼前的如意。

 

「爺爺等等,如意這就去喚爹娘。」如意回了老人家一抹甜笑,一溜煙便跑進了屋裡。

 

「爹娘,門外有個老人家要找您呢。」

 

「老人家…?」長恭與雪舞對看一眼,心想該不會是,…師父?

 

  雪舞踏出門外,果真見到了楊嘯天的身影,喜出望外。

 

「師父快進門歇會。」長恭笑著,連忙請師父進屋歇息。

 

「五年未見,如意已經長得這般大了,眉宇間,還真神似你們夫妻倆呢。對了,怎麼不見平安呢?眼下也十歲了吧?」楊嘯天踏進屋裡,看著又跑向庭院玩耍的如意,忍不住驚嘆,只是不知道,他這小徒孫,有沒有遺傳到她娘的聰慧呢?

 

  雪舞斟了杯茶水,遞給了師父說道:「平安一早,便出門找阿牛他們玩耍去了,雖說十歲了,可還像從前那個樣子,整日貪玩。」語畢,眼裡不禁流露出身為娘親對孩子的萬般寵愛。

 

  長恭與雪舞在屋裡,與師父閒話家常,這時庭院裡,如意瘦小的身影,吸引著他們的目光…。

 

「如意。」雪舞看著如意,眼眸滿是震驚。

 

「娘,您快看,好漂亮的鳥兒呢。」如意開心的直嚷著,這鳥兒好似有靈性般,隨著她的身影翩然起舞,如意伸出了白嫩小手,只見那鳥兒,竟乖巧的停在她的指尖上。

 

「是五色鳥…。」雪舞獨自低喃。

 

  五歲時,她也曾親眼見過五色鳥,那時便開啟了,她身為天女的命運,此時此刻五色鳥的到來,難道如意……?

 

  楊嘯天看著雪舞蒼白的臉龐,不禁嘆了聲道:「毋論躲到海角天涯,五色鳥終究是會來尋牠的主人。雪舞,即便妳身為天女,也無法改變如意的命運,就如同當年妳奶奶試圖想改變妳的命運一樣,妳明白嗎?」

 

「…雪舞明白。」雪舞無力的點了點頭。

 

  夜裡,雪舞翻來覆去,始終無法入睡,索性起身走向屋外,坐落在柳樹旁的搖椅,不禁回想起與四爺、平安以及如意生活五年裡的點點滴滴。

 

  四爺在家門外兩旁種了她最喜愛的花,還親手造了個涼亭,讓她可以坐在涼亭裡,教平安、如意讀書識字,這一切,就跟在齊國,四爺小時候曾生活過的木屋十分相似,只是,這子女承歡膝下的日子,不知還能過上多久?

 

「雪舞,夜裡風涼,小心染上風寒。」長恭褪下身上的披風,蓋在了雪舞的肩上。

 

「四爺,雪舞其實有一事,一直瞒著四爺…。」雪舞緩緩道出當年生產所見的景象,以及如意是命定天女的事情,一五一十的告訴四爺,只見四爺淡笑不語,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言之事,雪舞忍不住又說道:「四爺,巫咸天女所預言之事,從沒有失誤過,你要相信雪舞。」

 

「雪舞,本王相信妳,也相信如意,就是傳承神族血脈的天女。」長恭輕摟著雪舞的肩。

 

「四爺當真捨得如意離咱們而去嗎?」

 

「如意是我倆唯一的愛女,本王當然不捨,只是…就如同白日師父所說,天女的命運,是不容更改的,我倆既無力改變如意的命運,便只好珍惜,如意在我倆身邊相伴的日子了。」長恭聽聞,如意會離他與雪舞遠去的事情,他心裡又何嘗好受?只是,如意的命運,是上天注定的,再不捨,也實在無能為力…。

 

  時光流逝,如意長得越發亭亭玉立,那雙鬼靈精怪的眼睛,就跟當年的雪舞如出一轍,就連才貌、聰慧,也絲毫不遜於當年的雪舞。

 

  這日,如意在小屋裡鑽研醫書,不料卻缺了甘草與白茅花,如意走至馬房,牽出了她自小便騎著的愛駒‧青雲,縱身一躍,策馬離去。 

 

「我得趕在落日前回來,要不爹娘返家發現我不在,可又要挨罵了,青雲,妳可得跑快點了。」如意握緊疆繩,策馬奔馳,那絲毫不遜予男子的馬上英姿,頗有乃父之風。

 

  一連找了幾家藥舖,總算尋到了白茅花,如意欣喜,不敢在城裡多做停留,趕忙駕著青雲返回白雲山,跑了幾里路,她忍不住想停下腳歇息,手中疆繩一扯,讓青雲停在了一處廟前,如意身手俐落的翻身下馬,抬頭一看,廟方匾額上寫著「女媧廟」的字樣,蓮足輕移,緩緩歩進廟裡。

 

「女媧娘娘在上,如意今日無意叨擾,歇息片刻,便會起身離去,還請女媧娘娘見諒。」如意恭敬的跪在了女媧娘娘面前,接連磕了幾個響頭。

 

  如意起身,才剛轉過身,便瞧見一名男子,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,嚇了她好大一跳。

 

「你是誰?」

 

  男子欲開口回話,不料胸腔一鼓氣流,疼得他吐出血來…。

 

「你受傷了?快坐下。」如意快歩上前攙扶起男子,走到了樑柱旁,小心翼翼讓男子緩慢坐落:「看樣子,你傷得不輕,我會一點醫術,你別動,我幫你看看傷勢。」

 

  如意移開了,男子一直捂住右臂膀的手,傷口不斷的滲出黑血…,如意眉頭一蹙,為男子診了脈。

 

「你是遭箭射傷的?箭上抹的毒藥,是大周特有的百歩散,三天內,若沒有解藥,你會死的。」

 

  男子勾勒起好看的笑弧,眼前女子醫術真是精湛,竟連他中的是百歩散都知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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