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妃關情愛　卷一　青鸞皇都

第二章【不解之緣】

　　在善心農婦家歇息了數日，雲嫣繼續朝皇都走去，放眼望去，街上男女老少的古代裝扮，讓雲嫣又多了幾分真實感。走了許久，肚子餓得作響，無奈身上盤纏用盡，只得走到街旁稍坐歇息。

「汪總管，大事不好了，原先那丫頭跑了。」一道焦急的聲音，由遠而近。

「什麼？跑了？現下你讓我上哪找人去？」被稱為汪總管的男子面色不悅。

　　男子一雙眼望著大街來回查看，街旁那瘦弱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。「……要不，汪總管，你看那丫頭如何？」

「看著還行，就她了。」汪總管頷首，大步朝那瘦弱身影而去。「姑娘一個人？」

　　雲嫣撇了中年男子一眼，轉過頭，不願搭理。

「好個倔脾氣的姑娘，可得好生調教了。」汪總管眼神示意，三兩下，雲嫣就被人架住了身子。

「光天化日之下，你做什麼？」雲嫣兩手拼命掙扎，但光憑一個孱弱女子的力氣，哪裡抵得過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？

「帶回府。」汪總管冷哼一聲，揚聲下令，由不得雲嫣半分，身子硬被人拖著走。

「放開我！放開我！」雲嫣沿路大喊，街上行人紛紛回頭，卻不見人伸手搭救，這令雲嫣更加心灰意冷了起來。

雍徹王府

　　身著上等月牙白雲羅綢緞的男子正在亭內品茶，耳根卻傳來刺耳的掙扎求救聲，響遍整個府邸。男子不悅的蹙起眉，收起摺扇，眼露寒光。「讓汪總管過來。」

　　聽聞主子召見，汪總管趕忙至主子跟前，笑呵呵行禮。「老奴參見王爺，王爺萬安。」畢恭畢敬，一改方才野蠻的模樣。

「她是誰？」男子撇了汪總管身後的女子一眼。

　　瞧見自家主子不悅的臉色，汪總管收起笑臉，膽顫心驚答道：「回秉王爺，是剛買來的丫鬟。」

「叫什麼名字？」那清麗的面容，卻有一雙倔強的大眼，讓他多了幾分好奇。

　　雲嫣死命掙扎，一心想擺脫禁錮她的大漢，根本沒聽聞有人問話，一張嘴直嚷著。「放開我，都說了我不是丫鬟。」

　　汪總管低斥一聲。「放肆，主子再問妳話，還敢這般無禮。」大掌揚起，眼看就要往雲嫣臉上摑去。

「住手！胡亂打人，就是王府教你們的規矩？」男子攔住汪總管欲施力的手，鷹眸銳利一掃，所有人驚嚇得跪下身。

「王爺饒命，王爺饒命…」汪總管打著哆嗦，猛地磕頭，磕得額頭都滲出血來了，男子依舊無動於衷，似乎即便磕死在他眼前，他也能視若無睹。

　　見了此番情景，雲嫣不忍開口。「…饒了他們吧。」

「為何？」男子眉眼一挑，望了女子一眼。

雲嫣思索了許久，最後如此答道。「上天有好生之德，人有惻隱之心。」

「起來吧，全都退下。」男子略顯訝異，揚手一揮，秉退左右。自身難保，卻還開口替他人求情，這般奇女子，並不多見。

「謝王爺不殺之恩，謝姑娘不計前嫌。」汪總管起身，連忙向兩人行禮謝恩。

見眾人退去，男子撩袍坐落，輕搧摺扇，臉上揚笑。「坐。」

雲嫣猶豫了半晌，才緩緩在男子一旁坐落，看著那好看的笑容，雲嫣有些恍神，彷彿方才那冰冷的模樣，不是他。

「妳叫什麼名字？」

「柳…穆雲嫣。」雲嫣回過神，突然記起自己的親爹，隨即改了口。思及方才那些人對眼前男子的恭敬，雲嫣問得忐忑。「還未請問公子如何尊稱？」話才問出口，雲嫣有些愣然，自己什麼時候也這麼＂入境隨俗＂，用起古代語了？

「東方徹，青鸞國的十王爺。」男子笑意漸顯，一手端起茶，輕啜一口。

「王爺？那…這裡是？」雲嫣驚訝得跳起身，眼前男子看似和她差不多年紀，但他竟是堂堂一名王爺？

「雍徹王府。」東方徹饒富興味的看著雲嫣，一般人見了他，個個尊敬，連頭也不敢抬，但這女子，非但不怕他，連雙眼也不避諱的直視他，著實有趣。

「雲嫣冒犯了，我這就離開。」揹起身上的包袱，雲嫣轉身便要走。

東方徹見狀，伸手一把拉住她。「妳若沒地方去，就留下吧。」

　　微風和煦，東方徹一頭墨色髮絲隨風起舞，月牙白的衣衫也被風吹得衣襬飄揚，俊美的臉孔噙著一抹笑，空氣中瀰漫著屬於他的墨香，穆雲嫣看得發起愣，美男子，用在他身上，一點也不為過。

「天色已暗，妳一個姑娘家在外遊蕩，總是不妥。」見雲嫣發愣，東方徹繼續說道：「即便這裡是皇都，也未必能保姑娘安全。」

　　世風日下，即便生存時代不同，意圖不軌的男人，也不會短少，雲嫣見眼前男子斯文有禮，又貴為一朝王爺，想必也不會占她便宜，頷首欣然應允。「…多謝王爺收留之恩。」她想謝恩，但古代女子如何謝恩行禮，她沒學過，只好呆站著，歉然一笑。

「無邪。」東方徹冷聲一揚，一名黑影立即現身，雲嫣忍不住四處張望，他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？

「王爺。」無邪揖手行禮，靜候主子命令。

「領穆姑娘到墨竹苑歇息。」

「諾。」無邪領命，望了主子身旁纖弱女子一眼。「穆姑娘，請。」

　　雲嫣甫踏出一步，回首一問。「王爺，能否跟您打聽一個人？」來到青鸞國十多日了，卻還是沒有爹的消息，沿路問了許多人，皆說不相識，這次，就再姑且一試。

「姑娘想打聽何人？」

「不知王爺是否聽過穆靖煬？」

「穆靖煬？若本王沒記錯，此人正是宮中的御畫師。」

「御畫師？」雲嫣心喜，她終於有爹的消息了，一時難掩激動，握住了東方徹的手。「王爺，謝謝您。」見王爺神情有些怪異，低頭一看，才發現自己踰矩，連忙收回自己的手。「雲嫣失禮了，還請王爺見諒。」

　　東方徹淡然一笑。「沒事，下去歇息吧。」

　　纖細身影已消失眼前，東方徹卻仍收不回眼光，嘴角還噙著笑…。

　　次日，東方徹吩咐無邪查了穆雲嫣的身分，但帶回來的消息，卻讓他眉頭緊蹙，穆雲嫣就像是個謎，無人知曉其身分及過去。

「汪總管，去請穆姑娘過來。」像謎一樣的女子，他可得好好會會她。

「諾。」汪總管領命退下，前去墨竹苑請人。

　　東方徹等了莫約半刻鐘，卻不見穆雲嫣身影，汪總管苦著臉回秉。「王爺，穆姑娘…走了。」

「走了？」摺扇收起，東方徹臉色一沉，底細還沒摸透，她走得倒挺快的。

「這是姑娘留下的書信。」汪總管自懷裡掏出一封信，兩手高舉，恭敬遞向主子。

「下去吧。」東方徹接過，遣退了下人。拆開信，娟秀字跡，只落下＂收留之恩，來日必報。＂八字，望著那字跡，東方徹目光深沉了幾分。「穆雲嫣，妳究竟是何來歷？」

　　走在人聲鼎沸的市集上，雲嫣一人問過一人，總算問到了親爹穆靖煬所居的府邸。

穆府

　　鼓足了勇氣，雲嫣伸手拍了拍高聳的赤紅大門，一顆心難掩忐忑等待，纖白素手不安的絞著衣裳。

　　不久，一名年輕小夥子前來應門。「姑娘，妳找誰？」

「我找穆靖煬，穆大人。」

「大人不在，姑娘請回吧。」

「能否…」話還未說完，門已被闔上。雲嫣望著大門，悵然若失，萬里尋親，還真不是件易事。

　　雲嫣神色黯然走回集市中，她該用什麼方法，才能順利見到親爹以及哥哥？見到之後，爹會認她嗎？會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自己說的話嗎？未來又該何去何從？…還是她應回王府，求王爺幫幫她？

　　雲嫣思索得認真，一時不察，被人潑了一身髒水。雲嫣低頭嗅聞，一陣陣濃烈的魚腥味，惡臭的讓她作嘔，飛來橫禍四個字，她今日是體認到了。

「對不住，對不住。姑娘妳沒事吧？」一名老婦，提著袖擺，一面為雲嫣細心擦拭，一面連聲道歉。

「沒事沒事，換身衣裳就好。」雲嫣搖了搖首，翩然離去。

　　天色漸漸暗下，雲嫣隨意找了個地方，換上新衣裳，茫然的走回集市中。…有什麼不對嗎？總覺得所有人都在偷覷著她，議論紛紛。

「官爺，她在那！」一陣尖銳聲音傳來，雲嫣難掩好奇的回過頭，只見一名女子指著她，身後還有好幾名身穿似是官衙服的人，正朝自己追來。

　　雲嫣心裡暗自喊糟，她今日是怎麼了？什麼倒楣的事，都讓她遇上了。牙一咬，轉身拔腿就跑，她雖沒有做壞事，但若是被抓了，關進牢裡，要想等官府放人，恐怕也不是兩三日便能脫身。纖弱身影接連拐進了好幾條小巷，累得她實在跑不動了。

「姑娘是皇室中人？」一道清冷的嗓音，自她背後響起。

「…不是。」雲嫣警戒的向後走，沒想到背後卻撞上了一堵牆，…完了，自己居然跑進了死巷。

「四處搜！」一聲令下，紛亂的腳步聲，迴響在耳邊。

　　雲嫣無奈一笑，走向眼前偉岸男子。「走吧，不是奉命要帶我去官府嗎？我跟你走就是了。」既來之，則安之。她都能跨越時空來到這了，又有什麼好怕的？

　　男子抓起雲嫣瘦弱的肩膀，提氣一躍便翻上了屋簷。男子速度之快，雲嫣還未回神，便被人輕易帶走。

「你做什麼？」

　　男子冷淡撇了自己一眼，並未回答，如此漠然反應，看得雲嫣不明所以，只得安靜待著，低首一瞧，只見到腳下懸空，身子飛過一個又一個屋簷，顧不得女子矜持，男女有別，一雙手死命的攀住男子的後頸。

　　幾名官爺發現他倆的蹤跡，正大聲嚷著。「在那，快追！」

「去人多的地方，越多越好。」雲嫣低語，風聲呼嘯而過，也不知道男子是否有聽到她說話。

　　男子帶著雲嫣往城中喧鬧之地而去，隨後自二樓一處破窗而入，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，令房內兩名衣衫不整的男女，一時看傻了眼，遲遲回不了神。

　　銳利眸光一掃，男子冷然低語。「滾！」簡短一個字，迅速讓方才愣著的兩人大夢初醒般，撿起自身衣物，連滾帶爬的離開。

　　宛如鬧劇般場景，讓起先緊繃的情緒鬆懈了下來，雲嫣禁不住笑彎了腰…。

「脱了！」男子回過頭瞧她，又是簡短兩個字。

　　雲嫣停下笑聲，滿臉不解。「脱什麼？」

「都給我仔細的搜！」樓下傳來一聲喝令，接著耳邊傳來的是女子們此起彼落的尖叫哭啼聲。

　　柳眉蹙起，纖弱身子一僵。「是官兵！還真是窮追不捨。」隨後，她被點了穴，沒了聲音。

　　男子面無表情抱起她，將她摔在床榻上，男子氣運指尖，頃刻間，雲嫣雪白上衣在瞬間被撕裂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