妃關情愛 卷一 青鸞皇都

 

第七章【塞外和親】

 

 

 

「公主中毒,是怎麼回事?」

 

「目前還查無線索,但卻是依妳的法子,抓到人的。」東方朔俊眉緊蹙,青荷毒中的蹊蹺,但下毒之人卻輕易抓到了,這顯得事情更加離奇。

 

 

 

  那日天牢中,穆雲嫣告訴他,既然毒可以下得神不知鬼不覺,並且不留一絲破綻,可見下毒之人,心思縝密,若將公主已死的假訊發出,依來人性子,必定會尋時機,潛回朝荷殿確認公主死訊是否為真,屆時甕中抓鱉,真相自然水落石出。

 

 

 

  依計,公主死訊發出,東方朔夜守朝荷殿三日,果真見一名宮婢行跡可疑,當場便抓了她,押進天牢,不出半日,宮女便認了。

 

 

 

「是誰?」

 

「千璿殿的宮女,名叫菊兒。」

 

「菊兒?」這名字聽得耳熟,雲嫣倏地回想起那張容顏。「不是她。」

 

「何出此言?」

 

「原先我才是千璿殿的宮女,但菊兒不願進朝荷殿,才央求我交換。倘若一開始,她便有意殺公主,為何放棄千載難逢的機會,向我苦苦哀求?」一切太不合理,事情真相根本未落幕。

 

  東方朔冷言道。「即便有疑問,也無從問起了。」

 

「為何?」

 

「今早她已死,青荷也不願再深究。」東方朔看了雲嫣一眼又道。「本王去天牢看過她了,和那些人死法是一樣的。」

 

「那些人…」是指上次抓了她的那群歹人?那日,她雖只是匆匆一撇,但她留意到了歹人脖子上皆只留下一條血痕,下手極其狠絕。「那兩名大漢,可有問出什麼?」

 

  東方朔眼神低沉,搖首。「兩名大漢未醒,便遭人滅口。」

 

 

 

  雲嫣禁不住打了個寒顫,她究竟來到了什麼樣的地方?究竟是什麼人,輕易殺人於無形之中?又是什麼人,如此想發方設法的置公主於死地?公主僥倖逃了一次,那麼下一次呢?這背後,又有多少人,是沖著朝荷殿而來?菊兒無端捲入,枉死又何其無辜?

 

 

 

「事情交給我,妳好生歇著,本王回王府了。」象牙白身影背過身,眼看就要離去。

 

  雲嫣低語笑問。「誒,東方朔,如果我只喊你名字,你會用十二王爺的身分,說我以下犯上,下令砍我嗎?」歷經幾番生死,她已將眼前這個人當朋友,突然間,她很想知曉,他是否待她也是如此?

 

「妳可以試試。」東方朔回過身,雙手負在胸前,冷眼看她。

 

「朔,倘若有一天,我這麼喚你,一定是我非常無助的時候,屆時,請你幫幫我。我是認真的。」見他臉色鐵青,雲嫣笑得更開心了,她知曉,即便她不說,東方朔也定會幫她,因為他們關係已不一般吶。

 

 

 

  聽聞那聲"朔",東方朔身子一僵,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,只好充耳不聞,狼狽逃離。

 

 

 

  雲嫣身子漸好,這日正陪著公主在荷花池賞花。

 

 

 

「雲嫣,本公主能否問妳一事?」

 

「請公主賜問,奴婢定當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」

 

「妳與十哥是什麼關係?」

 

「回秉公主,只是收留之恩,並無其他關係。」雲嫣不禁疑惑,公主怎會突然問起東方徹?

 

  青荷輕蹙柳眉,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,一雙娟秀眼眸盯著雲嫣,又笑問。「是嗎?那妳同本公主說說,自妳昏迷那日,十哥天天來這朝荷殿探望,又是為何?」

 

「奴婢…不知曉。」如果她跟公主說,不僅東方徹,就連東方朔每夜也偷偷來看她,豈不又追問個沒完?

 

「那妳跟十二哥,又是怎麼回事?那日出宮,我見你們挺有話聊的。」青荷眉眼一轉,這個問不出來,那就換個人試試。

 

「奴婢跟承朔王爺是…朋友。」應該是吧,雖然那孤傲王爺,大概不會承認。

 

「雲嫣,鷹燁國距離青鸞數千里,倘若妳心有所屬,便留下吧。」青荷淡然一笑,這次遠嫁,也不知是福是禍,她不想讓親如妹子的雲嫣跟著自己吃苦。

 

「公主去哪,雲嫣便去哪。」雲嫣搖首,她已打定主意隨公主前去鷹燁國。

 

 

 

  公主與雲嫣相視一笑,共同越過了生死之際,主僕倆的情誼更加深厚了。

 

 

 

「公主,承朔王爺來訪,正在殿內等候。」一名宮婢來報。

 

「本宮這就去。」青荷喜出望外,提起裙襬,快步朝殿內而去。

 

 

 

  雲嫣跟在公主身後,不禁有些愕然,她怎麼覺得公主今日不太一樣?

 

 

 

「十二哥!」

 

「奴婢參見王爺,王爺萬安。」

 

「免禮。」東方朔撇了雲嫣一眼,這人今日待他怎麼這般客氣了?他有些不習慣。

 

  青荷偷偷張望了東方朔身後一會,問得極其輕巧。「十二哥今日…一個人來嗎?」

 

  東方朔愣了會,看來他這妹子今日想見的是另有其人。「明秀。」揚聲一喊,果不其然,一抹黑影即刻現身。

 
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
 

「回秉公主,卑職姜明秀參見公主。」明秀俯身一跪行禮。

 

「起來吧。」

 

 

 

  雲嫣見公主嬌美的笑容,心裡似乎有個底了。瞧青荷興致全在姜明秀身上,東方朔悻然離去,雲嫣見狀,也跟著歩出。

 

 

 

「東方朔。」

 

「就妳敢這般對本王大不敬。」

 

「因為我倆關係不一般嘛。」雲嫣俏皮的眨了眨眼,她也不是每回都這麼以下犯上的,至少在公主和其他人面前,她還挺給他面子的。

 

「找我有事?」

 

「想問問護衛的事。」

 

「連妳也對姜明秀感興趣了?」東方朔冷哼一聲,怪了,他怎麼覺得自己心裡有些酸?

 

「我是對護衛感興趣。」

 

「說吧,想問什麼?」

 

「青鸞國的皇室子弟,每人皆有自己的護衛嗎?」

 

「並非每人皆有。」見她頗有興致,東方朔續道。「宮中武術上乘者有三人,一是本王身旁的姜明秀,二是跟著十哥的莫無邪,第三人身分極為神秘,並無人知曉其身分。」

 

「不就是你嗎?承朔王爺。」雲嫣眨眼一笑,擺明轉個彎誇自己嘛。

 

 

 

  日子飛快流逝,時間已到臘月,天空飄下皚皚白雪,雲嫣望著漫天白雪,倏地憶起那日與東方朔看的蘆葦花…

 

 

 

「今日這般好興致?」

 

  一件月牙白大氅落在她肩上,雲嫣一愣,連忙轉過身。「奴婢見過王爺,王爺萬安。」

 

「起來吧。」東方徹握著雲嫣的手,扶著她起身。「本王聽聞,妳要隨青荷前去鷹燁國?」

 

「回秉王爺,是。」

 

「若妳不想去,本王可設法讓妳留下。」

 

「謝王爺好意,奴婢是自願跟隨公主前去。」

 

「倘若本王不想妳去呢?」話一出口,東方徹自身一僵。對她的感情,已經這般深了嗎?

 

「…公主怕是尋奴婢了,謝王爺大氅。」雲嫣拿下肩上大氅,雙手奉還。雖東方徹總是笑臉以對,但她說不明白,總覺得那抹笑,還藏了些什麼。

 

「就留在本王身邊,不成嗎?」東方徹一把拉過雲嫣。為何她對自己與十二弟有這麼大的分別?與十二弟,可以談笑風生,與他,就畢恭畢敬?

 

「那麼王爺,可否願意與雲嫣真心相待?」

 

 

 

  那日,傷未癒,她仍在床上修養著,傷口泛著疼,她一直睡不安穩,東方徹一如往常的前來探望她,身子著實不適,原想睜眼請王爺回府,但許是見她還睡著,東方徹低聲喚來了無邪,留心一聽,才發現東方徹派了無邪去查她進宮之後所有發生之事…。

 

 

 

「給本王時間,必定交付真心。」東方徹握住雲嫣的手,將手上的玉板指解下,放在雲嫣手心。「這是本王的承諾。若有一日,妳有所求,帶著它,本王必定允諾。」

 

 

 

  雲嫣抬首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風采迷人的男子,她有些被迷惑了,不知曉自己是否應當相信他的真心?

 

 

 

  遠方,一抹象牙白身影,將一切盡收眼底,隨後,轉身離去…

 

 

 

景繁帝三十六年

 

  青鸞國昭凡公主奉旨遙嫁鷹燁國六王爺‧耶律釧。雖說兩人是奉和親之名成婚,但見六王爺待公主也算疼寵,知曉青荷與雲嫣主僕情深,特意讓雲嫣居住偏殿,方便照料公主。六王爺這番心意,讓雲嫣原先忐忑的一顆心才總算可以放下。

 

 

 

  夫妻相敬如賓,安穩過一世,倒也不算壞。

 

 

 

  待在鷹燁國也已過兩年,雲嫣偶爾仍會想起青鸞國的那兩位王爺,臨走前,她曾託東方朔,若是爹回來,一定要派人通知她,但已等了兩年,仍未見消息,她爹該不會不回宮了吧?那她莫名的掉到這來,意義又何在?這麼拖下去,她得等到何時才能回原本的世界?

 

 

 

  這日,雲嫣熟睡得香甜,一陣陣刀光劍影的聲響劃破夜的寧靜,雲嫣甫睜開眼,便見赤紅鮮血染上了床邊的布幔。

 

 

 

「穆雲嫣!」一聲叫喚,傳進她耳裡,愣愣抬起頭,遠方一個頎長身影快速朝她這裡奔來,眼裡顯而易見的焦急亂了他一向的沉著冷靜,讓雲嫣有些意外。「東方朔?」

 

「快同本王走,鷹燁國要滅國了。」東方朔一把拉起床上的纖細佳人,緊緊的護在身後,他怕,怕自己這次救不到她…,怕自己再也見不到那倔強的清麗眼眸。

 

 

 

  …滅國?雲嫣不解的望著眼前的東方朔,直至見到那身象牙白的衣襬,佈滿刺眼的血跡。思緒竄回腦子,雲嫣掙脫開東方朔的手,直朝公主寢殿急奔而去,公主千萬不能有事!好幾次刀劍就要落在雲嫣身上,卻絲毫沒有減緩雲嫣離去的腳步,東方朔屏氣凝神,一一為雲嫣避開危險。

 

 

 

「公主!」雲嫣跪在青荷身旁,高貴的純白衣襬沾滿了血跡,任憑她怎麼呼喚公主,公主就像睡著般,遲遲沒有回應,公主臉上那淡雅的笑容,耀眼得讓雲嫣的眼裡有些酸澀。

 

「王爺,晚了一步,公主已經…」明秀見著自己主子的身影,連忙上前秉告。

 

  東方朔低語一聲。「…回青鸞。」即便他與明秀日夜兼程趕路,終究還是晚了一步…

 

  明秀望了床榻上的公主一眼,答道。「諾。」隨後領命,轉身離去。

 

「穆雲嫣,快跟本王走。」東方朔拉住雲嫣右臂,強行將她拉離青荷身邊。

 

「不,要走,帶公主一起走。」雲嫣使力推開東方朔,她隨著公主一起來到鷹燁國,要走自是也要一起走。

 

 

 

  東方朔看著那雙頑固眼眸,趁雲嫣背過身,伸手點了雲嫣的睡穴,一把抱起纖弱身子,快步離去。

 

 

 

  四國鼎力,曾經不可動搖的鷹燁國,最後還是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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