★° Charpter 03

 

  兩人沉默,不再交談。

 

  寧雪望著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,心裡沉甸甸的,曾經,她也在程昊的溫柔陪伴下,來到這裡。現在,程昊也在她身邊,但是,一切都已經不同了。

 

  她明白,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他。…現在的程昊,不再對她溫柔,那雙眼眸,只剩下冰冷的眼神,…屬於商人的眼神。

 

「到了。」程昊冷冷的說。

「恩,謝謝你。」寧雪避開程昊的眼神,低著頭開了車門。

「余寧雪!」程昊面露不滿,追出車外,朝她身後大喊一聲。

「怎麼了?」她轉過身,表情疑惑。

 

  程昊快步走到寧雪面前,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,向寧雪又靠近了一步。

 

「程昊?」寧雪被程昊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驚嚇,本能的後退了些。

 

  程昊不滿的蹙起眉頭,不待寧雪反應,迅速將西裝外套,蓋上寧雪的肩。「余寧雪,記著,妳欠我一份情,我會要妳還的。」

 

  他的手掌在寧雪的肩上滯留了會,眼神倏地變溫柔,待寧雪抬頭看他後,他又迅速收回手,就連眼神也隱藏的極快,臉上浮現若無其事的笑容。

 

「我會記著的。」寧雪看了程昊一眼,拉了拉身上的外套。「這外套要怎麼還你?」她可不想一直欠他恩情。

「隨妳吧。我不在意。」程昊聳了聳肩。

「今天謝謝你,我走了。」寧雪淡笑著,隨後舉步離去。

 

  程昊望著寧雪的背影,眼神茫然,他越來越不明白自己。

 

  他還沒有原諒她,不是嗎?為什麼,還是在無意中顯現出,那只對她的溫柔呢?他懊惱的握緊雙拳。

 

「好一齣英雄救美的戲碼。」一道身影,從黑暗中走出,發出零落的掌聲。

「是你,楚翰祥。」程昊看清來人面貌後,冷哼一聲。

「你喜歡余寧雪?」楚翰祥收起笑容,認真詢問著。

 

  程昊沉默不語,突然之間,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 

  …喜歡嗎?呵,他對余寧雪的感情,何止是喜歡而已?

 

「我向來對感情的事隨意,但是,這一次不同。我對余寧雪是認真的,我已經認定她了。如果你也喜歡她,那就來一場君子之爭吧。」

「如果我沒記錯,你們今天才剛認識,你就說自己認定他了,這話會不會說的太早了?」程昊穩定心緒,冷笑一聲。

 

  對上他深邃的眼神,程昊明白,楚翰祥是認真的。

 

「你錯了,我一直注意著她。余寧雪,大學時代,得過許多設計大獎,從那時候,我就很留意她,依她的才能,勢必能在時尚圈,展開一場全新風貌。」楚翰祥提起寧雪,臉上又浮現出笑容,眼裡滿是讚賞。

「那只是一種,找到志同道合朋友的喜悅。」程昊冷然開口,不苟同他所說的喜歡。

「是嗎?我不這麼覺得。我的條件不比你差,我不認為她會選擇你。」

「隨你說,我不在意。再說,我也沒有心要與你爭奪。」程昊聳了聳肩,一臉無所謂的表情。

「那很好。以後寧雪由我照顧,不需要你代勞。我的話說完了,希望我們不會再見。」楚翰祥瀟灑背過身,伸手在空中揮了揮。

 

  程昊忍下內心怒意,不明白心裡不滿的情緒,是因為什麼?…除了不滿的情緒之外,隱隱還夾雜著心痛?!…此刻,那心痛的感覺,正逐漸擴散著。

 

「楚翰祥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,他應該比我更有能力完成妳的夢想,我該笑著祝福的,不是嗎?」程昊長嘆了口氣。

 

  自從,余寧雪再次出現後,他的冷靜自持,全都亂了調。

 

  程昊往巷子裡望去,凝視了會,才終於轉身離開。

 

  巷子裡的瘦小人影,正小心翼翼的移動腳步。等到巷子口,再也沒有傳出交談聲,這才緩緩走出。

 

  她俐落的撥打手機,請司機繞來這接她。掛完電話,腦裡不由自主的陷入一陣沉思。

 

  她不明白,從一開始就沒給她好臉色看的程昊,為什麼突然堅持要送她回來?還說自己欠他一個人情?更令她不解的是,身上的這件西裝外套,會是他釋出的關心嗎…?

 

  寧雪轉過身,望著眼前老舊的公寓。

 

  …已經好久沒有來到這了,沒想到,今天會是以這種情況下回來。這裡,有太多關於他們的回憶,一直沒有回來,也是因為害怕想起,他們曾經幸福快樂過。

 

Michelle小姐。」一個聲音,打斷了寧雪的思緒。

 

  她最後望了公寓一眼,轉身上車。

 

  伸手拉緊了身上外套,鼻尖嗅著專屬於程昊的味道。今天,就讓她放縱自己對他的思念吧。…明天,她會調整好自己回到原點,繼續待在陌生人的位置,不再闖進程昊的生命裡。

 

  那晚之後,又過了好幾日。一如往常,寧雪埋首於公文中,一陣刺耳的敲門聲,倏地響起。

 

「請進。」寧雪蹙著眉,沒有抬頭。

Michelle小姐,這是妳吩咐洗好的西裝。」Joyce提著西裝,站在一旁。

「好,謝謝妳,放著吧。」寧雪抬起頭,微笑,伸手指了指沙發的位置,隨後,又低下頭處理公文。

「還有,北聖集團總經理來訪,不知道Michelle小姐,是否要接見他?」

「…請他進來吧。」寧雪停下手邊的工作,一手支著雪白下顎,思考了片刻,最後才點頭同意。

「是,我這就請他進來。」Joyce微笑,連忙前往貴賓室。

 

  從沒聽過任氏與北聖集團有過合作,今天北聖總經理,突如其然的到訪,令寧雪有些困惑,卻也不好意思推卻。商場上,任何大企業,還是不要得罪的好。

 

  正在貴賓室,悠閒的喝著咖啡的莫紹華,臉上帶著玩味的笑。…他說過,他一定會來看看余寧雪是何等人物。今天正巧,合約談的出奇的順利,既然,任氏集團就在附近,那就言出必行!

 

「北聖總經理,這邊請。」Joyce輕敲了門,禮貌一笑。

「謝謝。」莫紹華點頭微笑,展現他北聖集團的親民作風。

 

  他跟在小秘書後頭,心情愉悅,腳下的步伐十分輕快。

 

Michelle小姐,北聖總經理到了。」

「好,Joyce,妳先去忙吧。」寧雪依舊埋首工作中,沒有立即抬頭。

「是。」Joyce關上門,只留下寧雪與北聖總經理獨處。

「…妳好,我是北聖集團的總經理,莫紹華。」

 

  紹華看見余寧雪如此認真工作的模樣,表情有些窘迫,但還是禮貌性的自我介紹,向她伸出手。

 

「你好,我是任氏代理的總經理,余寧雪。」寧雪站起身,握住半空中的那隻手。

 

  兩人視線交會的瞬間,雙方都愣了好一下。

 

「…Joseph?」

「…Michelle?」

 

  不約而同,他們互相叫出對方的名字,隨即會心一笑。

 

Joseph,怎麼會是你?你是什麼時候,變成了北聖集團的總經理?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?」

「妳還不知道,我同時還是北聖的少爺。…回台灣後,我馬上被勒令接管公司,根本沒得清閒。」莫紹華攤坐在沙發上,一臉無奈。

「難怪,一直沒有收到你的消息。原來,是認真工作去啦。」寧雪將咖啡遞給莫紹華,在他身旁的坐位坐了下來。

「妳不也是,什麼時候改叫余寧雪了?」

「我可沒有改名,Michelle,寧雪,念起來,不也挺像的?」

 

  寧雪白了自己哥們一眼,開心一笑。也只有在JosephFiona面前,她才能這樣放鬆。

 

「對了,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?」如果她沒記錯,回台灣的事,她只讓Fiona知道。

「沒什麼。原本只是想來看看,余寧雪這號人物,結果,既然是老朋友。…那就當我是來敘舊的吧。」莫紹華聳肩一笑,支支吾吾的問了句。「對了,…Michelle,妳還有跟Fiona聯絡嗎?」

Joseph,你是想知道Fiona在哪吧?這才是你來的真正目的。」寧雪不留情面的拆穿好友。「…其實,任氏的總經理,就是任千絃。」

「任千絃?」

「就是你思思念念的Fiona。」看他滿臉不解的模樣,寧雪好心點破了他的疑問。

「真的?原來她也回到台灣了。」

「你還沒放棄?」

 

  寧雪看似不經意的一問,讓紹華的笑容,瞬間僵硬。

 

  自從他們三個人,一起在美國認識,進而成為好友,紹華再追千絃的事,她一直都是知道的。…只是,都過了這麼久,紹華還是這麼的堅持,這點還真讓她佩服。

 

「我想再努力看看。」紹華收起了笑容,認真的說。「Fiona現在在哪?我想見見她。」

「很不巧,她最近休假,可能過一陣子才會回來,等她回來,我再通知你。」

「休假?」

「是啊,休假。讓她去找真正的自己,那個會發自內心微笑的自己。」寧雪語重心長的說。

 

  人就是這樣的吧,職位越高,越無法做真正的自己,以後,她也會這樣嗎?

 

「那妳呢?妳現在也是發自內心的笑著嗎?別回答妳是,我可不相信。」紹華笑著反問寧雪。

「怎麼?少爺不當,要改當心理醫生?你不適合啦,一點都沒有當醫生的樣子。」寧雪揮了揮手,嗤之以鼻,又笑個東倒西歪。

「…Michelle。」看著寧雪不文雅的笑姿,這才讓他想到,好友程昊與她的關係,仍是一個謎。

「嗯?」寧雪收斂了笑容,平靜的喝了口咖啡。

「…程昊,是不是就是妳一直不肯提起的那個人?那個妳說,在妳心裡有很大意義的人?」遲疑了會,紹華決定向寧雪問個清楚。

 

  然而,這一刻臉僵的人,卻換成了寧雪。

 

「北聖少爺,你該回公司了。」寧雪起身,準備趕人。

Michelle!別再逃避了。」紹華握住寧雪纖瘦的肩膀,雙眼正視著她,不給她閃躲的機會。

「…Joseph,你知道程昊?」寧雪沉靜了會,明白逃避也不是辦法,放棄了眼神閃躲,望向好友,試圖以平靜的口吻,極力隱忍內心的波濤洶湧。

「是。程昊,是我回台灣後,第一個認識的朋友。」紹華見寧雪不再閃避,鬆開了手,準備傾聽事情始末。

 

  自他認識程昊以來,程昊從不碰感情。

 

  挺拔的身型,俊帥的臉孔,為他贏來很好的異性緣,偏偏每當有女人送上門,他總是一臉冷漠回絕,雖然表現冷漠,卻仍不忘保有最後的風度。這就是程昊的迷人之處。

 

  就算和女人有約,他也堅持只談公事,不約會。

 

  他實在很難想像,活潑開朗的寧雪,會和冷漠的程昊有情感糾葛。…也或許,他沒想到的事,其實還多著呢。

 

  這兩個人,還真是有默契,一樣的高深莫測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 塵封在記憶中的鎖,正被現實一道道開啟。 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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