★° Charpter 06

 

「程昊。」

 

  正當程昊準備離去之際,一個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。

 

「沒想到你也來了,寧雪也剛好在,你要不要過去和她打個招呼?」莫紹華爽朗一笑,伸手指了指舞台上那抹纖細人影。

 

  程昊眼神戒備的看著好友,那像是不容侵犯他的寶物,不自覺樹立起的防衛姿態。

 

「…我和寧雪是在美國認識的。我們一起完成學業,畢業之後,便各自分散各地,沒有連絡。一直到幾個禮拜前,才又偶然碰面。」莫紹華會意一笑。

 

  他是聰明人,自然明白程昊眼神裡的佔有慾,只是…眼前這一臉冷然的男人,究竟明不明白,他自己對寧雪,其實還有一份心?

 

  程昊收起防備的眼神,點了點頭,背過身離去。

 

「你不去打聲招呼?」莫紹華拉住程昊的手臂。

「不了。」程昊連頭也沒回,三兩下就脫離莫紹華的箝制。

「等等!…程昊,你要去哪?」莫紹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程昊的背影。

 

  程昊來這,不就是為了寧雪而來的嗎?那為什麼不打聲招呼,就要走了呢?隨後,他看見寧雪一臉燦笑,身旁的楚翰祥,還擺出護衛者的樣貌。

 

  這下,他懂了。

 

  原來,程昊是在吃醋,難怪他連招呼都不打,說走就走…。

 

  回答莫紹華的,是一片沉默。…只見好友越走越遠,莫紹華嘆了口氣,認命跟上程昊的腳步。

 

  萬一程昊的脾氣,突然失控了起來,他也好幫忙收拾局面。

 

  …看著事情演變至今,他也不禁要感嘆,感情,真是一旦失足陷入,便難以抽身。可是,這難以抽身的人,又何止只有程昊一人,他自己不也一樣嗎?想到這,莫紹華啞然失笑。

 

「你跟著我幹嘛?」程昊撇了身旁的好友一眼。

「既然有個可以忙裡偷閒的機會,我怎麼能輕易放過呢?」

 

  他總不能坦然告訴程昊,自己是怕他殃及無辜,所以才跟著他吧?…要是說出來,他不被程昊的眼神殺死才怪!

 

  這麼笨的事,他莫紹華打死也不做。聰明人不做糊塗事,這是他的原則。既然是原則,就沒有例外。

 

「我要去跟客戶應酬,無聊的很。你還是滾回公司吧,總經理可不能這麼懶散。」

 

  講到公事,程昊又板起一張臉,準備好好感化身旁這位有為青年。

 

「應酬?那想必是有酒喝了!既然有酒,又怎麼少的了我呢?」紹華心裡鬆了一口氣。

 

  喝酒,無疑是個發洩情緒的最好管道。他剛剛還在苦惱,要怎麼讓程昊發洩情緒呢!…這機會實在來的太好了。

 

「別說的自己好像是酒鬼的樣子。你喝酒向來是點到為止的習性,我還會不了解嗎?說吧,你到底為什麼非跟著我不可?」程昊狐疑的看向莫紹華變化多端的表情,他那嘴角,明顯掛著算計的狡猾笑容,實在很難讓人不起疑。

「我今天心情好,就想喝個爛醉,不行嗎?」莫紹華鄙夷的冷哼一聲,掩飾的工夫,一點都不比程昊差。

 

  程昊逕自加快腳步。…紹華想跟他玩把戲?好!他就陪他玩下去,他倒要看看,誰會是最後的贏家。

 

  伸展台上的寧雪,表情縱容和媒體應對著。早在她站到台前的那一刻,她就已經看到程昊了。她只是刻意避開,和他眼神正面接觸的機會。

 

  她知道程昊一直在看她,因為她感覺的到,有一道炙熱的目光,緊緊鎖在她身上。那是專屬於程昊的霸道,她不會認錯。但她不敢看程昊,她害怕程昊的眼神,和那天一樣,是充滿輕蔑的意味。

 

  她不想看見,所以,她只能選擇逃避。…等到他走後,在默默看著他的背影,只要還能看著他的背影就好…。

 

  寧雪眼裡的哀傷,一旁的楚翰祥全看在眼裡。

 

  他隱約猜的出來,寧雪和程昊之間,並不單純。但他不想過問,也不想讓寧雪更加不開心,他想寧雪永遠都是笑著的。

 

「各位媒體朋友們,今天訪問就到這吧。謝謝各位今天特意來參加,以後還請你們多多幫忙。」楚翰祥向不遠處的警衛和助理示意,讓他們將記者都請出場外。

 

  等記者們全部離開後,楚翰祥看著寧雪,像顆氣球,頓時洩了氣的可愛模樣,目光不自覺放柔,連聲音也益發輕柔。

 

「還好嗎?」

「我很好。」寧雪愣了下,佯裝沒看見楚翰祥眼裡的溫柔,若無其事一笑。

 

  那是和程昊截然不同的眼神。…深邃的看不見底,彷彿一被吸進去,就再也出不來一樣,感覺怪可怕的。

 

「寧雪,謝謝妳,妳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。」

「是我要謝謝你的信任,願意讓我放手一博。」寧雪發自內心的說。

 

  楚翰祥是個很特別的人,他和她才剛成為朋友沒多久,他就全然相信自己。這一點,在商場上,怕是沒有幾個人,能有這樣的膽量。

 

「我們是朋友,我信任妳是應該的,這有什麼好謝的?再說了,妳不但沒有搞砸,反而做的很好,讓全場的人都為之驚豔!…寧雪,妳注定要走設計這條路的,妳的天賦異稟,就足以證明我所說的。」

 

  寧雪淺笑,楚翰祥說這話,實在是太抬舉她了。

 

「怎麼樣?要不要和我簽約,當我旗下的設計師?」楚翰祥再次向寧雪提出邀約,誠懇的雙眼,讓寧雪無所適從。

「謝謝你的邀請,我會好好考慮。我先去後台換衣服。」寧雪低下頭,不去看那炙熱的眼眸。

 

  如果可以,她當然想答應,這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夢想,更是想藉這個機會,向爸爸證明自己。…可是,這真的不是能輕易就點頭答應的,她還需要考慮很多事。

 

「沒關係,我會等妳。妳快去換衣服吧。」楚翰祥握住寧雪的肩,溫柔一笑。他相信,只要他耐心等待,寧雪總有一天,會來到他身邊。

 

  寧雪淡然一笑,拉緊了肩上的披肩,與楚翰祥錯身而過。

 

  站在原地的楚翰祥,見到寧雪不自在的笑容,也不禁苦笑了起來。

 

  為什麼寧雪總會在無意間,流露出哀傷的神情呢?

 

  每次他們談到設計和程昊時,寧雪的眼眸,就會在瞬間黯淡,然後,又在眨眼間,換上若無其事的笑。

 

  這樣的寧雪,總讓他湧現想好好呵護,不再讓她悲傷的念頭。

 

  楚翰祥就這麼佇立在原地許久,直到助理走來他身旁…。

 

「都處理好了嗎?」楚翰祥輕咳一聲,收起飄邈的思緒。

「都依老闆吩咐,處理好了。不知道今日慶功宴地點,老闆想在哪訂位呢?」

「老樣子吧。」

「是,我馬上處理。」收到新的指示,助理又轉身忙碌離去。

 

  難得這次,寧雪也參與了服裝秀,不如,他也邀請寧雪來參加慶功宴,順便介紹寧雪和他的工作夥伴認識,也好為寧雪的將來做個見習。

 

  打定主意後,楚翰祥揚起笑容,走向後臺休息室。

 

  一打開工作室的門,便看見寧雪正拿下披肩。那原本應該雪白無暇的肌膚,右肩上,卻有一道駭人的傷疤…。

 

  楚翰祥愣然的看著,寧雪肩上的那道傷口,久久無法言語。片刻,回過神後,輕聲的關上門。

 

  …那道傷疤,會不會和程昊有關?又或是,這就是寧雪遲遲沒有答應,要當設計師的原因?她特意加上披肩,其實是為了掩飾那道傷口?…他腦裡不停推測著,這其中種種的可能性。

 

「老闆,已經訂好位了。」正當楚翰祥蹙眉苦思之際,助理又迎面走來回報。

「很好。…對了,你幫我調查余寧雪所有的資料,還有以前的就醫紀錄,明天一早,將資料送到我辦公室。」

 

  那道駭人的傷疤,是現在唯一的線索,那麼,他就從這裡開始查起。

 

「是,老闆。」

 

  就在助理離開後不久,寧雪換好衣服走出。

 

  一開門,她就看見楚翰祥像個木頭似的,動也不動,她悄聲上前,淘氣一笑。

 

「你站在這想什麼呢?」

「沒什麼。…寧雪,我們要去慶功宴,一起來吧。」楚翰祥轉移了話題。

 

  現在說什麼都不能讓寧雪知道,他派了人調查她,要是寧雪知道了,後果將不堪設想。

 

  沒等寧雪做決定,楚翰祥攬著寧雪的肩就走。

 

  寧雪莫名的被帶去參加慶功宴,等她成功全身而退的時候,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的事了。

 

「謝謝你送我回來。」寧雪站在家門前,向楚翰祥道謝。

「我們已經一個晚上,謝來謝去了,就別說謝了吧?」楚翰祥苦笑。

「好好好,不說謝了。」

「寧雪,以後我需要妳幫忙的時候,妳還會願意幫我嗎?」

「我會,說好了是朋友。」寧雪重重點了點頭。

 

  當然,前提是,要在她的身體狀況允許之下。

 

「那妳好好休息吧,我先走了。」

「開車小心。」寧雪揮了揮手,等楚翰祥開車離去後,才轉身進屋。

 

  她好不容易洗去一身疲憊,準備入睡之際,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。

 

「喂?Michelle?」電話另一頭的聲音,聽著有些焦急。

Joseph?這麼晚了,你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

 

  聽見好友慌亂的聲音,寧雪也跟著繃緊了神經起來。

 

「我公司臨時有急事,急需我回去處理,可是程昊喝醉了,沒人送他回去。妳能不能幫個忙?……如果不行也沒關係,我在找其他人。」紹華簡單說明事情始末,最後的要求,越說越小聲。

「告訴我地址,我去接他。」

 

  寧雪看了眼手上的腕錶,指針已接近午夜十二點。

 

  她沒有猶豫,一口就答應了下來。…儘管她與程昊的感情,已經逝去一段時日,但還是有一些情感,是無法說抹滅,就抹滅的。

 

  她不能丟下程昊一個人…。

 

Michelle,謝謝。」

 

  掛完電話,寧雪迅速換了身衣服,就在出門之際,餘光突然撇見,上次程昊遞給她的西裝外套,沒多想,她一手拿過外套,轉身出門。

 

  開車抵達紹華所說的地點,寧雪匆匆下了車,目光不停尋找程昊的身影。

 

  遠遠的,她看見程昊癱倒在沙發上,散落桌面的酒瓶,身旁空無一人,那孤寂的模樣,扯的寧雪的心,有些泛疼。

 

  她搖了搖頭,揮開那些惱人的心緒,快歩走上前,伸手攙扶起,神情渙散的程昊。

 

「…寧雪?」聞到熟悉的香味,程昊原本緊閉的雙眸,悠悠睜了開來,嗓音低啞。

「是我,我送你回去。」寧雪心口一顫,臉上微微笑著。

 

  這是自從他們重逢以來,程昊第一次這樣叫著她的名字,還帶著以前叫她的語氣。

 

  在酒精的催眠下,程昊的眼眸,少了獨裁的霸氣,溫柔顯而易見。

 

  原先,她平靜的心,因為程昊此刻的溫柔,泛起陣陣漣漪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 有些人、有些事,無論經過多少年,腦裡的記憶始終不會泛黃,因為它們是如此的刻骨銘心,偶然間想起,依舊讓人心醉,卻也心碎……。 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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