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★°　Charpter　10

　　在程昊嚴密控管下，呃，不，是細心照料下，寧雪已快速恢復，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燒燙的傷疤。

　　明天，寧雪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。

「明天等我處理完公事，就過來接妳出院。」程昊闔上手中最後一份公文，抬頭看著寧雪說。

「…好。」

　　寧雪原本是想自己回去的，但一接觸到，程昊不容拒絕的眼神，到嘴邊的話，只好又硬生吞了回去。

　　隔天下午，程昊依約前來醫院接寧雪。

　　寧雪駐立在以前的舊公寓前，只是遠遠凝望，腳步沒有向前…。

「怎麼了？」程昊一手提著寧雪的行李，另一手緊緊牽著寧雪的手。

「沒什麼。」寧雪淺淺一笑，任由程昊拉著她的手，向前走去。

　　寧雪從手提包裡，拿出公寓的鑰匙，轉動了門把，領先走了進去，程昊跟在後頭。

「行李放房間嗎？」

「恩。」寧雪點了點頭，淡淡微笑。

　　兩人一同在公寓裡吃晚餐，夜漸漸深了，程昊卻遲遲沒有，想要回去的跡象，這讓寧雪有些不安。

「你…不回去嗎？」猶豫了半晌，寧雪才問出口。

「不了，我今晚要住這。」程昊輕笑，早已經在心裡打定主意。

　　這晚，程昊擁著寧雪入睡，寧雪閉上眼假寐，直到程昊沉穩的呼吸聲傳來，寧雪才悠然睜開眼，凝視著程昊的睡臉。

　　其實，她早猜到，程昊會留下。…於是，趁著程昊回公司處理公事的時候，她偷偷撥了通電話給Joyce，要她和五年前的房東太太連絡，詢問公寓套房有沒有被人租走？幸運的是，幾個月前，公寓套房才剛被退租。

　　寧雪二話不說，馬上將套房租了下來，並讓Joyce趕緊將鑰匙送來，這才沒有露出，她至始至終，都不住在這裡的破綻。

「對不起。」寧雪輕聲的說，沒有驚擾程昊。

　　很多事選擇隱瞞，是因為不想破壞此刻的幸福，她自私，所以選擇說謊，為的是，想讓幸福多停留一陣子。

　　懷著愧疚的心，寧雪閉上了眼睫，往程昊懷裡偎去。

　　就在寧雪剛入睡時，原本應該熟睡的程昊，卻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
　　他…一直都是醒著的。假寐，是想聽寧雪想說什麼。

　　程昊輕微嘆了口氣，收緊了手臂，心裡對於寧雪，剛剛眼神裡的不自在，有了推測。

　　次日一早，寧雪銷假回到公司上班。

　　因為發表會的成功，新品訂單絡繹不絕，她擔心千絃和Joyce忙不過來，所以決定提早收假上班，希望到時候，千絃不要趕她出公司才是。

　　一踏進公司，便傳出總經理失蹤的消息，全公司上下，各個人心恐慌…。

「Michelle小姐！」眼尖的Joyce見到寧雪的身影，驚喜的大喊。

　　公司同仁們，循著Joyce手指的方向望去，果真看見寧雪，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，臉上露出安心的微笑。

　　總經理雖然不在，但是，至少還有個Michelle小姐在，還不至於亂了陣腳，讓公司陷入危機。

　　此刻，寧雪的出現，無疑是個安撫人心的力量。

「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，繼續接洽訂單。Joyce，妳跟我進來。」寧雪迅速定了定心神，下達工作指令，隨後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。

　　眾人各自回到坐位上，處理未完的工作。Joyce也緊跟著寧雪，進到辦公室。

「Joyce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？」等Joyce關上門，寧雪難掩焦急的詢問。

「實際情形，我也不清楚。只聽說，昨天下午，總裁和總經理，不知道為了什麼起了爭執，之後，總經理便神色落寞的離去，再也沒有消息。」Joyce表情擔憂。這消息，也是她今天早上，從同事口中，輾轉聽來的。

「…好，我知道了。這消息在業界傳開了嗎？」寧雪支著額，很是懊惱。

　　她想打聽千絃的下落，可是，又不能有太大的動作，否則，就會讓記者抓到把柄，到時候，肯定又會掀起更大的風波。

「似乎還沒有。」

「很好，繼續封鎖消息。…現在，由我暫代總經理職位，公司照常運作，等我和總經理取得聯繫後，在決定下一步。」寧雪臉色凝重。

　　知名總經理臨時不見蹤影，這對極重信譽的任氏而言，無疑是個大傷害。看來，現在也只能仿造上次的做法了，希望能隱瞞外界一陣子。

「是，我知道了。」

「妳去忙吧。」寧雪遣退了Joyce。此刻，她需要足夠的空間，好好思考接下來的對策。

　　程昊處理完公事後，猜想寧雪一定還沒有下班，便直接開車前往任氏，想接寧雪下班，腳步才剛踏進任氏，所有人都下班了，只剩下另一間辦公室的燈還亮著，他沒有遲疑，直接往那走去，伸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。

「進來。」寧雪埋首公文中，沒有抬頭。

「妳該下班了。」程昊冷冷開口。

　　她又開始勉強自己了。…簽公文的手，換成了左手簽名，這表示寧雪右手的傷，肯定又復發了。

　　寧雪抬頭，看見程昊的身影，馬上停下了手邊的工作。

「任千絃呢？她怎麼不在？」

「千絃失蹤了。程昊，你曾經說過，你跟魏擎峰有些交情，你能不能幫我問問，他是不是知道千絃的下落？如果他知道的話，能不能請他告訴我？」寧雪無助的望向程昊，現在，她也只能找他幫忙了。

「我知道了。我幫妳打電話問問，妳先休息一下。」程昊嘆了口氣，輕輕在寧雪額上留下一吻，隨後撥了通電話。

　　過了一會，等程昊掛了電話之後，寧雪從辦公椅上起身走向前。

「怎麼樣？有消息嗎？」

「沒有。不只任千絃失蹤，就連擎峰也失蹤了。不僅如此，東皇總裁也病倒了，現在的東皇，群龍無首，狀況比任氏還糟。」程昊搖了搖頭，心裡也不免為好友擔心。

「是嗎？」寧雪失望鬆開，緊抓著程昊的手，兩眼茫然的呆站著。

「妳別擔心，還有我在。任千絃應該是去找擎峰了，也許過幾天，她就會和妳聯絡。」

　　程昊自寧雪身後環抱著她。…她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堅強的，一切還有他在。

「在千絃回來的這段時間，我會好好經營任氏的。」寧雪望著窗外，像是對遠方的千絃說，也像是對自己承諾。

　　幾個月後，千絃與寧雪恢復聯絡。

　　千絃大約交待了，自己離開任氏的始末，寧雪明白千絃的立場，心裡對於千絃的離去，一句責難的話也沒有。

　　她接下任氏總經理的重擔，直到千絃回來為止。

　　轉眼間，她已經當了任氏總經理一年了。

　　前陣子，無預警發生了金融風暴，商場上，已經有不少企業宣告破產，就連任氏也難逃波及的命運。

　　公司的財務報表，已經由盈轉虧，雖然說有東皇的金援，但是，寧雪心裡也很清楚，東皇此刻也是岌岌可危，然而，寧雪和魏擎峰都沒有讓千絃知道，任氏有財務危機，兩人選擇沉默，獨自扛下這一切。

　　這天，全公司的人都已經下班，只剩下寧雪，還留在辦公室裡，思索著任氏是否還有新的轉機…。

「寧雪，還不下班嗎？」

「這就下班。」

　　看見程昊倚在門外的身影，寧雪迅速收起煩惱的模樣，換上甜笑，和程昊一起離開公司。

　　在車上，程昊忍不住開口…。

「寧雪，讓夏凌幫任氏的忙吧，光靠東皇，是沒有辦法的。」程昊嘆了口氣。

　　任氏正在面臨倒閉的危機，他早就知道了。他也不下數次，表示願意幫忙，但是，寧雪卻一直不願意接受夏凌的金援。

「程昊，千絃不在，我就有責任扛起任氏。你別擔心，我會有辦法的。」寧雪堅決搖了搖頭。

　　不單單只有程昊，就連紹華和翰祥，都曾經來找過她，表明說想幫忙，但都被她婉拒了。

　　至於，她為何只接受魏擎峰的幫忙，那是因為，他說他是千絃的未婚夫，他有義務，也有責任幫忙任氏，她才勉為其難的答應。

「寧雪。…如果，妳需要我，就和我說一聲，好嗎？」

「好。」寧雪柔順一笑。

　　程昊送寧雪回到公寓，再三叮囑寧雪要好好休息之後，才開車離去。

　　就在程昊離去不久，寧雪悄悄出了門，伸手招了輛計程車。

余家

　　寧雪一進家門，走到客廳，便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，似乎早就猜到，她遲早會回來。

「爸爸。」她坐到父親身旁，輕喚了聲。

「決定回來了？」余梵挑著眉眼，歡喜的笑容掩藏不住。他的寶貝女兒，終於肯回來了。

「在外闖蕩這麼久，是該回來了。」

　　寧雪從沒想過，她選擇接受父親安排的這天，心裡竟會是這般坦然。

「說吧，有什麼條件？」余梵心裡明白，女兒肯回來，勢必得交易些什麼。

「我希望爸爸出面幫忙任氏。」寧雪淺笑，父親還真是了解她。

　　現在，只要能解決任氏的問題，要她犧牲什麼，她都不在意。

「行，資金三天後，就會匯入任氏戶頭。外加，我給妳三個月時間，離開任氏，三個月後，妳就來公司上班。這結果，妳可以接受嗎？」

「成交。」寧雪點了點頭，能用自由交換，解除任氏的危機，她覺得很值得。雖然，她心裡還是有些無法割捨。

　　三天後，爸爸果真依約，將資金匯入公司戶頭，這也代表著，她離開任氏的時間，正式進入倒數。

　　還有一件，讓她意外的事。

　　…那就是，昨天晚上，她接到千絃的電話，千絃說她有辦法救任氏，和她約了今天在公司碰面。

　　寧雪沖泡好了咖啡，靜靜等待好友的歸來。

「Michelle。」身後有人推開了門。

「Fiona。」寧雪上前，給好友一個擁抱。

　　許久不見，千絃憔悴了許多，眼皮下還帶點淡淡的黑影，她知道，千絃一定又一夜沒闔眼。…她總是這樣，為公司拼命過頭了。

「又熬夜了？」寧雪端上咖啡，遞給千絃提神。

「我沒關係的，公司重要，來談談正事吧。」千絃喝了一口咖啡，拉著寧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。

「這一次，我打算再次和東皇合作。」

「和東皇合作？」寧雪有些遲疑。

　　現在的任氏，已經不比一年前的任氏了，東皇還會願意和任氏合作嗎？

「對，而且，我打算用任氏的神話，紫羅蘭，放手一搏。無論，結局是什麼，我都欣然接受。」千絃自信一笑。

「既然，妳心裡已經有了打算，那就放手去做吧。我現在就去擬定新合約，下午送過來讓妳看看。」

　　看見好友堅定的眼眸，寧雪淡然一笑，她也應該相信，任氏的神話才是。

「好。」千絃站起身，目送寧雪離去。

【　妳，就是我的籌碼，輸了妳，我也一無所有。　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