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★°　Charpter　12

　　夜晚來臨，滿天的繁星，為今晚的記者會，拉開序幕。

　　程昊一進會場，冷眼環視周遭的人。

　　…所有未婚的企業家第二代，全聚集在這裡，每個人都是勢在必得的模樣。

　　這群野心勃勃的人，就是雲鶴總裁想要的女婿？程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。

　　身處在二樓的雲鶴總裁，余梵，看見底下的人潮，滿意一笑，向身旁的人點頭示意。

「各位嘉賓，感謝您撥空前來參加記者會，現在，就請雲鶴總裁，來為大家說句話。」晚會主持人，清了清喉攏，悠然開口。

　　晚會主持人一開口，讓原先的交談聲、音樂聲，此刻全安靜了下來。所有人紛紛鼓起了掌，望向一旁西裝筆挺，絲毫不減當年意氣風發的余梵。

「謝謝各位。想必在場的各位都明白，今天是特意為小女召開的記者會。也許有人會懷疑，業界為何從未聽聞，我有個女兒？實情是，在雲鶴剛起步時，小女便已經出國留學，直到近年才學成歸國，之所以，遲遲沒有露面，是因小女生性低調，不願引起外界關注。…我在業界闖蕩了好幾年，也該是時候，換新一輩的人，來接手雲鶴，希望在場各位，未來對小女不吝賜教。現在，就請小女與各位見面。」說到自己的女兒，余梵忍不住得意一笑。

　　他有信心，在他一手調教之下，女兒勢必能超越他這個父親，為雲鶴擴充更大的版圖。

　　眾人熱烈鼓掌，頻頻向階梯望去，十分好奇，這位低調的雲鶴千金，究竟長得是什麼模樣？

　　掌聲漸停，一抹身穿米白色小禮服的倩麗身影，緩緩步下樓梯，姿態高雅卻絲毫沒有傲慢氣息。

　　那張清麗面容上，有著細長的眼睫，小巧的鼻子，配上嬌嫩欲滴的雙唇。原本白皙的肌膚，因禮服的襯托，更為光鮮亮麗。

　　她的美麗，淡雅清新，嘴邊的淺笑，化去那身不容侵犯的氣息，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。

　　原先只是抱著玩味心態的程昊，在見到女人面容後，臉色瞬間僵硬，一雙好看的眼，暗沉了幾分。

「各位嘉賓好，我是余寧雪。今後在商場上，還請各位指教。…今天不談公事，各位請自便，無須拘束。」寧雪站上台，簡短說了幾句後，便走下台。

　　她向來不愛這種場合，但父親執意如此，她只能順從…。

　　音樂聲再次悠然響起，寧雪避開人群，轉身上樓，一個人站在寂靜的陽台，遠眺夜空。

「妳是雲鶴飯店的千金？」

　　一道低沉的嗓音，在寧雪背後響起，她回過頭，望向那人。

「程昊…」寧雪愣了會，隨後苦笑。…該來的，終究還是來了。

「回答我。」程昊徑自走到前方，沒有望向那張，讓他魂牽夢縈的臉龐。

「是，我是雲鶴飯店的千金。」寧雪平靜的說，那雙眼，流露出受傷的神情。

　　…好陌生的程昊。他又變回，她第一次回國，見到他的模樣。冷淡的語氣，沒有一絲溫柔，這讓她心裡，不禁竄起一陣冰涼。

「妳為什麼不告訴我？」程昊忍著怒氣，轉頭質問寧雪。

　　雲鶴飯店的千金…，這也難怪，寧雪會懂飯店的專業術語，原來，是因為家族企業的關係。

「告訴你又能怎麼樣？」寧雪啞然失笑。

　　說了，又怎麼樣呢？…就算說了，也改變不了事實。

「妳知道，我們是敵對關係嗎？」

「知道。但是，難道就因為你叫程昊，我叫余寧雪，為了那所謂的敵對關係，就必須放棄我們的愛情，被迫同意分開的結局。然後，各自娶嫁自己不喜歡的人，假裝恩愛，過完這輩子嗎？」寧雪提高音調，反問程昊。

「妳如果不想分開，那當年，為什麼要丟我一個人在機場？妳知道嗎？我在機場等了妳，整整一夜！」程昊一雙冷眸，緊盯著寧雪，嘴角嘲諷的笑，像是責難寧雪的背棄，也像是嘲笑自己的傻。

　　那天，寒風吹在他的身上，他卻不覺得冷。因為，心裡的冰冷，比寒風還冷。

　　他一個人從白天等到夜晚，最後帶著絕望，搭了隔日最早的班機離開傷心地。

　　從那天起，寧雪的存在，就是個禁忌。他塵封自己的心，不讓任何人靠近。

　　他以為，他會恨她的，卻在幾年後，無預警與寧雪相遇。他這才發現，原來思念早已蓋過了仇恨…，他還是愛寧雪，像當初一樣的深愛著她。

「如果我說，我當年去了，你信不信？」寧雪哀傷的看著程昊，淚水無聲落下。

　　那天，她是真的去了，只是，等她趕到的時候，他卻不在了……。

「妳走吧，不用特意在我面前，裝作可憐的樣子。妳這樣和我糾纏不清，那男人知道嗎？」程昊冷笑一聲，腦裡回想起，昨晚那男人擁著寧雪的畫面，心裡又是一陣惱怒。

　　…他們之間，早就已經過去了，而他，太晚明白，所以才這樣，患得患失。

　　寧雪茫然的看著程昊，不明白，程昊說的男人是誰？…也罷，事情走到這地步，程昊已經表明想分開，那麼，就成全他吧。

　　寧雪淡然一笑，轉身離去。

　　…幸福，終究，不屬於她和程昊的。

　　程昊看著寧雪的背影，心裡有股衝動想追上前，但那刺人的背叛，制止了他。

　　他閉上眼，沉重的嘆了口氣，最後背過身，不去看寧雪的背影。

「原來你就是程昊。」一道深沉的嗓音，打斷程昊的思緒，那人走到程昊身旁。

　　程昊轉過頭，認出身旁的人。…他就是昨晚抱著寧雪的男人。

「你是？」程昊挑了挑眉眼，來回審視男人，語氣。

「余書衍。余寧雪的大哥，將來的雲鶴總經理，你的對手。」余書衍無視程昊的目光，表情氣定神閒。

「寧雪的大哥？」程昊聽聞一愣。…寧雪從未跟他說過，她有個大哥。

「看你這麼驚訝，寧雪一定沒有告訴你，我的存在。」余書衍輕聲一笑，喝了一口，手中上等的紅酒。

　　見程昊沒有回話，余書衍自顧自的訴說。

「寧雪大學畢業那年，我離開了家裡。一個人獨自在外闖蕩，沒有接受家裡的任何支援，我靠著自己的能力，在業界闖了些成績。…一年前，我看到寧雪的服裝發表會，父親自然也看見了。從以前開始，父親就不贊成，寧雪走設計這條路，所以，我猜想父親一定會不擇手段，讓寧雪回來繼承家業。我從小就很疼寧雪，捨不得她受委屈，所以我就自願回來，替她接手雲鶴飯店。昨天，是我回家後，第一次去找寧雪，但似乎被你看見，讓你和寧雪起了口角。」

　　余書衍聳了聳肩，他本來想找寧雪聊聊天，沒想到，卻好巧不巧撞見小倆口吵架。

「是嗎？原來你是寧雪的哥哥。」程昊有些懊惱，他只顧著氣憤、難過，卻忘了問清楚。

「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的事嗎？我來告訴你吧。」余書衍一口飲盡紅酒，走到一旁椅子上，坐了下來。

　　程昊跟在余書衍身後，在他身旁的空位，坐了下來。

「在決定離開家之前，我去找寧雪談過了，寧雪說，她也正想離開家，出國進修，於是，我們決定向父母親，表明我們的決定。而那天，正好是你與寧雪約好，一同搭機離開的那天。…母親長期以來，一直被憂鬱症困擾，聽完我和寧雪的決定，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情況下，她衝到廚房裡，拿起菜刀，便要了結生命，就在刀子落下的剎那，寧雪抱緊了母親。母親安然無恙，但刀子卻無情的刺進寧雪的右肩，當場血流不止。之後，寧雪就失去了意識。好不容易，救回一命的寧雪，一清醒，便想到與你的約定，趁著所有人不在的時候，私自離開醫院，匆匆趕到機場赴約，可是，等她趕到的時候，你卻已經離開了。」余書衍臉色沉重，每當想起那一幕，他便心疼妹妹一次。

　　一旁的程昊，聽見事情的始末，不禁回想起，一年前，他曾問過寧雪，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，她是否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？

　　還記得當時，寧雪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“會”，然而，這背後的原因，竟然是為了救自己母親。

　　長久以來的疑問，真相全都在今天，一次揭曉。

　　…那老是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，如今，已經不再存在了。

「就在所有人焦急不已的時候，寧雪從機場回來了。只是，她再也不說話，也不笑了。為了讓寧雪恢復笑容，父親忍痛同意寧雪出國，而這一離開，就是五年。」余書衍嘆了口氣，隨後又恢復笑容。「你還不快去追寧雪？能讓我妹妹，這麼傷心欲絕的男人，也只有程昊你了。」見程昊沒有任何動作，余書衍推了推程昊。

　　從以前，他就很好奇，程昊是個什麼樣的人？居然能讓妹妹，愛的死心塌地？今天見了他，桀驁不馴的雙眼，無形中的霸氣，確實與眾不同，也難怪他能讓寧雪如此傾心。

「謝謝。」程昊回過神，急忙站起身，淡淡道了聲謝，腳步往寧雪離去的方向追去。

　　程昊找遍了街頭，四處都沒有寧雪的蹤影，他難掩失望的準備離開，遠方一道纖細的人影，引起了他的注目，他快步追上前，將她緊緊抱進自己懷裡。

「我終於找到妳了，寧雪。」

「…我們，不是結束了嗎？」寧雪愣了下，冷然的說，試圖掙脫程昊的懷抱。

「我們不會結束，永遠都不會。」感受到寧雪想要離開，程昊抱得更牢了。

「你忘了？我是雲鶴飯店的千金！跟你是敵對關係。…還是，你是想利用我？」

　　心裡猜想程昊追上她，可能是想利用她，寧雪的心又更痛了…。

「利用？是，我是想利用妳。利用妳，幫我分擔，堆的宛如高塔般的合約。」

「你不怕我併吞夏凌？」

「如果，我們兩家飯店聯姻，也就沒有併吞不併吞的問題，更不用和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。…妳說，我這想法好不好？」程昊握著寧雪的手，溫柔一笑，伸手擦去寧雪臉上的淚痕。

「你這是在向我求婚的意思？…等等，你不要擦我的眼淚，你說，我這是在裝可憐。」寧雪賭氣撇過頭。

　　程昊這男人，實在壞透了！他明明知道自己只愛他，還想把她推給別人。

「對，就是在裝可憐，裝的太好了，讓我想好好疼妳一輩子。」程昊捏了捏她的臉頰，一臉壞笑。

　　這一次，說什麼，他都不放開了。…那些想得到寧雪的人，想都別想，因為她，這輩子，都只會是他程昊的。

　　現在寧雪和他鬧脾氣，不讓他用手擦眼淚，…那，他用吻的，總行了吧？

　　程昊嘴角勾起魅惑一笑，指尖挑起寧雪的下顎，輕柔吻去寧雪臉上的淚珠。

「程昊！」寧雪又害羞又氣腦，伸手推了推他。現在可是在大街上，讓人看見多不好意思。

　　程昊低頭，吻住了寧雪的唇瓣。和以往的吻不同，這一次，他的吻，是滿滿的溫柔愛憐。

　　原本還想說教的寧雪，挫敗的閉上眼。腦中暫且拋開理智，沉浸其中。

　　沒有一絲烏雲的情意，讓兩人吻的難分難捨。

　　片刻後，程昊才心滿意足，離開她的唇，寧雪埋頭躲進程昊懷裡，滿臉幸福。

「寧雪，妳不用當雲鶴總經理了。」

　　寧雪抬起頭，眨了眨眼，不解的望著程昊。

「我剛剛遇見妳哥哥了，他說，他會替妳接下，雲鶴總經理的位置。」

「那…我去你公司，幫你看合約。」寧雪甜美一笑，看合約，總比當總經理輕鬆。

「寧雪，做妳自己想做的事吧。」

「我自己想做的事……」寧雪低頭思索。

　　不可否認的是，她心裡，一直有個夢想，也因為這個夢想，她才能與程昊相識、相愛，並且，一路相互扶持走來。

「回到妳的最初，設計。」程昊吻上寧雪的額，對她鼓勵一笑。

　　寧雪什麼時候都迷人，但是，專注於設計的寧雪，是最動人的。

　　程昊牽起寧雪的手，往他停車的方向走。

「程昊，我們去哪？」

「回家。我們這就去向妳父母親報告，我們最新的決定。」程昊溫柔一笑，與寧雪並肩行走。

　　寧雪點了點頭，臉上揚起動人笑靨。

【　一路走來，儘管風雨不斷，但，這份愛，卻始終不曾離去…。　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