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★°　Charpter　01

　　莫紹華今天代表北聖集團，又簽下了一個新合約，他看著時間還早，正巧簽約地點，就在寜雪開的婚紗店附近，臨時起意，決定去寧雪的婚紗店，看看老朋友兼打發時間。

　　寧雪婚紗店開幕的時候，他去過一次，與千絃合拍婚紗照是第二次，之後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了。

　　他從程昊那聽說，寧雪每次都跟程昊抱怨，說他是有異性沒人性。寧雪這話，說的真冤枉，好歹他也是集團的接班人，總得做做樣子。

　　今天，他就去一趟，免得又要讓寧雪說的更加難聽了。

　　紹華停好車子，正想走進寧雪店裡時，一個女人的身影，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
　　她走在兩旁開滿黃花的阿勃勒樹下，留著一頭稍微內捲的俏麗短髮，圓滾滾的褐色雙眼，在陽光折射下，顯得十分水亮，笑起來時，嘴邊有兩個小酒窩，襯出甜美可愛。

　　她口中輕哼著歌，腳步非常輕快，偶爾停下轉個幾圈，身上穿的白色連身裙，在空中劃過一個又一個圓弧。

　　紹華就這樣一直注視著她，都不知道自己，已經盯著她瞧了多久。

　　女人似乎發覺到，背後傳來的注視目光，突然，停下了腳步，轉過身查看。

　　微風徐徐吹起，兩個人就在街上，這麼對看著，誰也沒有先轉移目光。

　　寧雪剛畫完婚紗，抬頭看助理的位置，還是空的，心裡不禁有些訥悶，她剛剛讓助理去客戶那核對資料，算算時間，都已經過了三個小時，助理卻還沒有回來，…她不會是遇上，什麼棘手的事情了吧？！

　　寧雪急忙起身，拿了車鑰匙推開店門，準備尋找她的小助理。

　　踏出店門口，才走了幾歩路，寧雪就看見助理的身影，她走向助理身旁，臉上揚著笑，「Alice？妳回來啦？！我正想開車去找妳呢。」

　　等了許久，助理都沒有反應，眼睛直盯著某一個方向，寧雪掩不住好奇，順著她的眼光望去，赫然發現，眼前竟是莫紹華的身影。

「莫紹華！你怎麼突然來了？！」

　　紹華回過神，收回注視的目光，臉上淡然一笑，朝著寧雪走近，「閒著沒事，就過來看看了。」

「快進來店裡坐阿。」寧雪拉著他，直往店裡去。

　　Alice靜靜跟在兩個人身後，上一秒，明明還揚起的甜美笑容，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
　　回到店裡，寧雪就與紹華聊個不停，她正想吩咐Alice，泡杯咖啡給紹華時，Alice便已經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。

　　Alice將咖啡遞到紹華面前，一眼也不抬，語氣有些冷漠，「磨卡咖啡，一匙糖，不加奶精。」

「謝謝妳。」紹華沒什麼表情，只是靜靜伸手接過咖啡。

　　寧雪感到有些意外，紹華有特定的喝咖啡喜好，那是，只有幾個身旁好友知曉，她還什麼都沒說，Alice卻已經早一歩泡好了咖啡，還十分清楚紹華的喜好，而且，準確無誤…。

　　她雖然疑惑，卻不急著要答案，只是恬靜一笑，「Alice，店裡沒什麼事了，妳可以先下班了。」

「是，老闆。」

　　Alice走回自己的辦公桌，默默收拾著自己的東西，紹華就這麼盯著她的背影，什麼話也不說。

　　寧雪見狀，也跟著沉默不開口，就這樣靜靜觀察他們兩個人。如果，她沒猜錯，他們是認識的，而且還很熟悉彼此。

「霏霏！我來接妳下班了。」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，突然闖了進來，眉眼間都是笑意。

　　聽見這個聲音，紹華拿著咖啡杯的手一頓，冷眼直盯著，那個男人。

　　紹華此刻的模樣，讓寧雪又是一陣錯愕。

　　眼前這個，冷酷的莫紹華，真的是她的好朋友嗎？在她的印象裡，紹華永遠是笑臉嘻嘻的，她從沒見過他，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。

　　她怎麼覺得，自己一時之間，居然有些不認識莫紹華了…。

　　Alice無視背後的目光，揹起包包，向眼前男人走去，「恩，我們走吧。」她知道，那個人始終在看她，可是，她不能轉頭，她沒有勇氣，再看他一眼。

　　紹華看著他們的身影離去，眼光又變回，寧雪熟悉的模樣，店裡終於只剩下，寧雪與紹華兩個人。

「紹華，你和Alice認識，對嗎？」

「…恩。」紹華嘆了口氣，眼裡有些陰鬱，「她在妳這工作多久了？怎麼我來妳店裡兩次，都沒有看見她？」

「她上個月才來的。我第一次見她，還覺得有些奇怪，不過，今天看到你們，我好像有點明白了。」

「妳這話什麼意思？」

「還記得，你和千絃幫忙拍的，那組婚紗照嗎？」

「恩，我記得。這跟那有什麼關係？」

「我第一次見到Alice的時候，就是在店門口。」寧雪淡淡一笑，「那天，她一個人，站在你和千絃拍的婚紗照前，默默哭了好一會。」

「她哭了？」聽見她哭，紹華的心裡，又沉重了幾分。

「是啊，哭的可兇了。我那時候嚇壞了，馬上帶她進店裡坐一會，還在她旁邊，拼了命的安慰她。但是，不管我問什麼，她都不說，只是一直說著，“他結婚了，他居然結婚了…”，這兩句話。」

　　紹華沉默不語，示意讓寧雪繼續說下去。

「後來，她就問我，她能不能在這裡上班？那時候，我店裡剛好走了一個助理，所以，我就答應她了。…我當初還以為，她是因為剛失戀，所以看到婚紗觸景傷情，但現在想想，才知道，原來，那是因為你。」

　　聽完寧雪的話，紹華只是笑。…因為，除了笑，他不知道自己，還能表達什麼，又該表達什麼。

「紹華，Alice該不會是你前女友吧？！」

「當然不是。」紹華一口否認。

　　如果，他們之間是這麼單純的關係就好了，那麼至少，他們不會到現在，還牽扯不清。

「剛剛那男人，常常來接她下班嗎？」要是他沒記錯，那男人，就是他幾年前見過的那個。

「你說他啊，他叫嚴尚瑀，是Alice很好的朋友，大概一個禮拜，會來店裡接她三四次。」

　　不是前任女友，卻還格外關心？！寧雪真是弄不懂紹華了。

　　…嚴尚瑀，果真沒錯，是他認識的那個。「他們在交往？」想到他們交往的可能，紹華的臉色，不禁一沉。

「我起初也以為他們在交往，不過很可惜不是，他們只是單純的好朋友關係。」看紹華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，寕雪終於按奈不住心裡的好奇，決定向他要個答案。「…紹華，你說Alice不是你的前女友，那你為什麼，這麼關心她的事情？你們…到底，是什麼關係？！」

「時間差不多了，我公司還有事，我先走了。」紹華放下手中的咖啡，起身離去。

　　寕雪追上前，攔住紹華，劈頭就問，「是她嗎？你心裡藏著的那個人？」

「不是！妳明明知道，我喜歡的是任千絃。」紹華輕聲一笑，眼睛卻有意無意避開寕雪的眼神。

「莫紹華，我們是朋友！如果今天，我沒見你這古怪模樣，也許，我真以為，你是喜歡千絃，可是，錯了！你喜歡的人，不是千絃，你真正喜歡的人，是Alice。只是，我不懂，你喜歡Alice，為什麼不敢直接告訴她？」

「…陶敏霏，她是我妹妹，我莫紹華同父異母的妹妹。我關心她，是因為，我是她哥哥！」

「你是說，Alice是北聖集團的千金？！可是，她怎麼會…」話才剛說出口，寧雪就後悔了…。

「寧雪，妳也是雲鶴的千金，這名門望族背後的黑暗，相信妳在清楚不過。」

　　寧雪無言以對，她當然清楚。

　　…身為名門千金，卻不在莫家生活，就連親生哥哥在眼前，臉上也沒有絲毫喜悅，而能將整件事情串起來的，只有一個，那就是，…陶敏霏，是不被莫家承認的私生女……。

「抱歉，紹華，是我太莽撞了。」

「沒事，妳也是因為不知道才問的，我不怪妳。」紹華無所謂一笑，又變回寧雪熟悉的樣子，「妳能幫我，好好照顧她嗎？」

「當然可以。」

「寧雪，她今天見到我，也許明天，就會來跟妳提離職，但是，妳能不能想個辦法留住她？如果，她走了，我不知道，我還能去哪找她…。」

「你放心吧，這事交給我，我會留住她的。」

「謝謝妳了。我妹妹…，就拜託妳了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

　　寧雪看著紹華的身影離去，心裡有種預感，紹華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，似乎不僅僅是兄妹之情，那些關心背後，可能藏有更多的情感，讓寧雪不敢再去想。

　　她終於明白，為什麼紹華對千絃特別照顧。

　　因為，千絃和他妹妹一樣，雖然出身名門，卻從小沒有受到照顧，而是像個平凡人一樣的生活，這讓一直過著奢華生活的紹華覺得愧疚，所以，想去彌補，於是，把對妹妹的情感，轉移到千絃身上。

　　可是，她是女人。

　　她知道，剛剛紹華看Alice的神情，不是兄妹，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。但是，就算紹華真的喜歡他妹妹，那又怎麼樣？他們始終是兄妹…，這會是一個，不受祝福的禁忌戀情，到頭來，受傷最重的，也只會是他們兩個人。

　　難為莫紹華身為當事人，居然還可以這麼冷靜，她是局外人，光是這些情感衍生出的問題，就快把她自己逼瘋了！也許，到最後，紹華還沒瘋，她已經先瘋了。

　　次日，果然如同紹華的料想，Alice一早進公司，手裡就拿著辭呈，直往寧雪的獨立辦公室走去。

「老闆，我…」

「Alice，我知道妳要說什麼，但是，我們能先聊一會，再談這件事嗎？」

「是，老闆。」

　　寧雪從辦公椅上起身，改坐到沙發上，微笑示意，「過來坐吧。」該來的，終究還是避不掉…。

「老闆…是不是聽說了我的事？」Alice移動腳步，柔順坐到寧雪身旁。

「是。」寧雪沒有隱瞞，爽快的點了點頭承認，「我能跟著嚴先生，也喊妳霏霏嗎？」

「當然可以。」

「好，那我就有話直說了。…霏霏，我不管妳是誰，有什麼家世背景，跟誰又有什麼關係，妳在我這裡，工作能力一直很好，有妳的幫忙，公司非常穩定，身為一個老闆，我不希望妳離開。」

「他…沒有說什麼嗎？」

「他確實有說，希望我能留下妳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　　敏霏有些意外，她以為，莫紹華會希望她離開…。

「因為他說，如果，妳走了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找妳…。」

「…是嗎？」

　　敏霏的心，開始微微撼動，有些鼻酸，有些心痛，有些…她想說，卻不能說的情感。

「霏霏，就算不為莫紹華，妳能為了我留下嗎？」

「…好，我留下。」

　　即便，她不能站在他身邊那個位置，能這樣，默默待在一個，跟他還有關聯的地方，她也覺得足夠了。

【　多年後，再次相遇，儘管心裡，悸動依舊，但卻無法坦然說出，我愛你，因為，我知道，我，不可以…。　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