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我們，沒有在一起。　】

 

　　台北下了快兩個月的雨，空氣聞起來，都有點像快發霉的味道，我是南部的孩子，面對這樣的氣候，每天簡直憂鬱的快要發瘋，可是，即使是這樣的都市，我卻沒有想打包回家的念頭。

 

　　…因為台北，是唯一可以讓我實現夢想的地方，所以為了夢想，我就算人發霉了，也絕對要在這裡耗下去。

 

　　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大型會議，所有人都聚在會議室裡，我抱著開會資料，躲到最邊邊的角落，老總被請了上去，一開始，還和顏悅色的說，“各位同仁辛苦了，今年業績還不錯。”，只是，誇不過三句，話鋒一轉，便從會計部一路罵到了業務部。

 

　　我坐在台下，目瞪口呆的看著老總，心裡想著，到底是誰說，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？我瞧著老總罵的慷慨激昂的臉，只覺得，說那句話的人，肯定沒見過男人翻臉的樣子，尤其是老男人…。

 

　　明明是個嚴肅的場合，我卻一時沒忍住，輕輕笑了出來，身旁的同仁，紛紛轉過頭看我，有的甚至還狠狠瞪了我一眼，我咳了一聲，緩了下尷尬的情況，等他們轉回頭，繼續聆聽老總的“諄諄教誨”的時候，我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，巧妙的利用開會資料，擋住了我混水摸魚的行為。

 

　　一滑開社群App，最新動態寫著，以前一個大學好友要結婚的消息，當下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，“挖靠！她瘋了…。”，不過後來想想，這年紀結婚也不是什麼吃驚的事，於是在底下簡短留了個“恭喜”兩字，滑出頁面。

 

　　我瞪著緊接在她結婚消息的動態，嘴角繃緊，變成一副要笑不笑的彆扭表情，那則動態，是個什麼愛情經典語錄的，上面也沒寫什麼，就寫了句“女人最後嫁的，往往不是最愛的。”，這兩則動態緊接在一起，簡直是十足十的反諷。

 

　　我登出社群頁面，安分將手機收回口袋，但心思卻一直卡在那句話上，不自覺的，我嘆了一口氣，是阿，女人最後嫁的，往往不是最愛的，因為，當明白最愛是誰的時候，那個人，已經不在身邊了。

 

　　…最愛，我的最愛，心裡殘留扼腕的餘韻間，我的腦海裡，突然躍入一個模糊身影，好奇心勾起，我開始去仔細猜想，那個人會是誰，等我琢磨到一個邊際的時候，我的心一揪，想命令大腦，不要再去想的時候，那張臉孔，已經清晰的顯現在我腦海裡，我沒能逃開…。

 

　　記憶裡的他，還是那樣鮮明，個子很高，身材很好，品味還有興趣，都剛好跟我很相近，最重要的是，他的臉孔，正好是我的菜，他，是林晟皓。

 

　　一個，我想愛，卻他媽的沒勇氣愛的男人。

 

　　我們認識的那一天，是一個損友生日趴的場合，我坐在酒吧的吧檯前，靜靜喝酒，目光看著舞池周圍的男男女女，他們隨著音樂擺動身軀，貼身熱舞，玩的不亦樂乎，有些膽子大的女人，更是直接像八爪章魚一樣，直接攀在了男人的腰上。

 

　　我收回眼，輕輕一笑，突然有古人那種，“萬人皆醉，唯我獨醒。”的感覺。氣氛有些無聊，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，有點想起身閃人的時候，一個男人朝我走來，就坐在我旁邊的位置。

 

　　他喚了酒保來，替我剛剛空了的酒杯，重新倒上了酒。

 

　　我一愣，本來想拒絕，但是，轉頭一對上他深邃的眼睛，我連吐個“不”字都覺得殘忍。

 

　　老天爺很久沒有關愛我了，現在好不容易，從天上掉了個餡餅下來，而且還是這麼對我胃口的帥哥，我要是拒絕了，出去肯定會被雷劈的！

 

　　我開始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，從原本的不熟絡，到後來越聊越起勁，我和他，就像相見恨晚的朋友，於是就在最後離開酒吧的時候，我們交換了連絡方式。

 

　　這種輕易給出自己聯絡方式的情況，在我身上並不常見，從小到大，我是個保護色很深的人，即便是相熟的老朋友，也不能全然摸透我的想法，但我卻很樂在其中。

 

　　我從來不想找一個，能百分百看透我的人，我覺得，如果有一天遇上了，我一定會恐慌症發作。

 

　　因為那種感覺，就像我在大街上裸體一樣，我會休克昏倒，我的保護色，說穿了，其實就代表著我的自尊，沒了它，我什麼也沒有。

 

　　我是一個怪人，表面看起來和善，跟每個人都可以是朋友，但是，真正能踏進我的小圈圈的，根本不到幾個人。

 

　　林晟皓，算是我生命的一個特例，他介於我心裡小圈子跟外圈之間，很難去定義他的存在，但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我們很聊的來。

 

　　一次談話的偶然間，我意外得知他喜歡衝浪，我剛好對衝浪也蠻有興趣，於是，順手推舟的，我也開始學衝浪，並且喜歡上，在海面上迎風而立的快感。

 

　　我們無話不談，只要見面聚在一起，或者在電腦、手機上聊個天，都能聊得欲霸不能，我心裡隱隱有種感覺，但是，下意識的，我避開了。

 

　　…因為上一段，傷我很傷的感情。

 

　　林晟皓顯然也感覺到了，只是，他也知道，我的心上有舊傷，並沒有刻意脅迫我，我們之間，就一直維持在一種很微妙的關係，像朋友，卻不只是朋友，像情人，卻又不是情人，總之，就是一個四不像的狀態。

 

　　我自己知道，長期卡在一個這樣的關係，也不是什麼辦法，可是，我不知道該怎麼做，也不知道，我該如何做，才不會把事情搞砸。

 

　　直到打破僵局的那一天來臨…。

 

「筱蕾，我們在一起吧。」話說完，林晟皓傾過身，突然吻了我。

 

　　我腦裡瞬間當機了，愣愣的讓他吻我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出神的心思，重新竄回我身體裡，我一把推開了他，冷冷的吐了幾個字：「我想靜一靜。」

 

　　林晟皓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，什麼話也沒說，轉身離開。

 

　　我們第一次斷聯了，這一次，還是整整兩個多月。這兩個月，我想了很多，關於我，關於他，關於“我們”，心思從混亂，慢慢變得澄淨。

 

　　再次和林晟皓見面，同樣的酒吧，同樣的聚會友人，唯一不同的是，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人，週遭朋友起哄著要他介紹，他表情有些尷尬，但最後還是說了，她是他女朋友。

 

　　我握著酒杯的手，突然一晃，發出了聲清脆聲響，原先還圍著林晟皓的朋友們散了開來，視線紛紛投向我。

 

　　我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對，他明顯愣住了，似乎訝異我的出現，隨後對我笑了笑，和身旁的朋友們又聊了起來。

 

　　我拿起外套，轉身就走，離開酒吧的時候，眼眶一紅，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，心裡沉甸甸的難受。

 

　　我終於知道，原來，我不只喜歡他，我還愛著他。

 

　　兩個月前，我推開他，是以為我沒有準備好投入下一段感情，認為自己不足以匹配上他，等我沉澱了兩個月，覺得自己準備好，也決定拋棄自卑心態，全心全意愛他的時候，命運捉弄人的定律，…林晟皓，已經不是我的了…。

 

　　我恨自己的不夠勇敢，懊悔自己省悟的太慢，也埋怨他沒有等我，可是，不管如何，現在也無法扭轉，林晟皓，屬於別人的事實。

 

　　那次見面後，時常聽見朋友說，林晟皓的女朋友，真是好的沒得挑，我嘴上頻頻點頭認同，其實心裡在淌血。

 

　　我個性好強，就算發生天大的事，也絕對會先把自己封閉起來，等負面情緒消化完，在自然不過的說出來，但是，我愛林晟皓，是我唯一不能說的秘密。

 

　　我辭掉了在高雄的工作，隻身北上，繼續走我該走的路，也許有一方面，是因為林晟皓的緣故，我總想，自己離的越遠，我會好受一些。

 

　　我和林晟皓又恢復了連絡，只是這一次，情況有些不同，我們雖然還是一樣無話不談，但我始終謹守，一個身為朋友的本分，我們親近，卻不親密…。

 

　　一天夜裡，我接到他的電話，他說自己過幾天要一個人北上，沒有地方可以收留他，問我這裡方不方便，我心想，我一個人租房子，只有一張床，但是，房間裡還有個沙發床，如果他不介意，我倒沒什麼關係。

 

　　他聽了笑了笑，欣然答應了，幾天後，他真的來了，我們約在台北車站見面，下班時間，台北車站的人潮，異常的多，我花了一些時間，才終於在人群裡找到他。

 

　　在陌生的城市再次見面，說心裡沒有悸動是騙人的，我其實也知道，我們孤男寡女，貿然答應收留他，我已經違反正常的道德觀，我雖然喜歡他，可是，至始至終，我依舊堅守原則，不去破壞他們，難道現在，我連身為一個朋友的道義，我也不能做了嗎？

 

　　這個答案，說實話，我不知道。…我只知道，越是喜歡他，我的內心就越覺得煎熬，每當靠近他，走在他身邊的時候，我就會被夾在道德跟道義間，但是，關於我所承受的這些，林晟皓什麼也不知道。

 

　　我們租了個美國影集，一起回到我的租屋處，兩個人吃完晚餐後，就窩在沙發上消磨時間，氣氛很詭異，尷尬中帶點曖昧，好像一個不小心，關在內心的猛獸，就會發了瘋的衝出來。

 

　　時間越近深夜，道德感知不如白天清醒，本來分別坐在兩邊的我們，距離越來越靠近，最後比肩而坐。

 

　　影集的一個小片段，突然戳中我們的笑點，我和他同時轉頭看對方，相視而笑，眼裡的笑意退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內心翻騰的情感。

 

　　林晟皓手一推，我沒有防備的，被他瞬間按倒在沙發上，我一下子懵了，不知道該怎麼反應，只能呆呆看著他彎下身來，慢慢向我貼近。

 

　　腦裡一幕情景，剎那劈進我腦海裡，那是前男友劈腿，被我抓包的場景，我還記得，自己在那段感情中狼狽的模樣，但是，我現在在做什麼？…我明明那麼恨的，如今卻又要成為自己最厭惡的人，假裝若無其事的去傷害另一個人嗎？

 

　　道德和理智敲醒了我，我奮力推開林晟皓，他沒有預料到我的反應，這一推，就摔到了沙發下。

 

「我累了，先去睡了。」我急忙從沙發上起身，跳上了床，伸手抓著棉被背對他，把自己包成了一顆球。

 

　　我縮在棉被裡，眼眸緊緊閉著，指尖還微微顫抖，…天啊！還好清醒的快，不然，要是真的發生什麼，我和他，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。

 

　　背後傳來聲響，接著，我聽見關門聲，我驚坐起身轉頭，林晟皓已經不在了，但是他的東西還在，沒有帶走，我裹著棉被，走到沙發上，陷入一片掙扎，…我到底該鎖門？還是等他回來？最後，我選擇了後者。

 

　　我拱起雙腿，腦裡一幕幕閃過，關於他的所有回憶，眼眶一熱，又開始想哭，心底登時釀起莫名的怒氣，…哭？有什麼好哭的？是我放棄他，兩次都是我推開他的，我有什麼好哭的！

 

　　就這樣，因為我的頑強，終是硬把已經到達眼眶的淚，又給強壓了回去。

 

　　我等了一晚，林晟皓都沒有回來，一直到早上，他才提著早點回來。

 

「我買了早餐，妳刷完牙，就過來吃吧。」

 

　　他的臉上，依然是我熟悉的笑容，語調輕鬆平常，和我相處也很自然，昨天晚上，那個失控的他，就好像是我捏造出的夢境，但我心裡其實很明白，已經有些東西不同了…。

 

　　林晟皓離開台北後，我們不再頻繁的往來，只是不約而同的，對差點擦槍走火的那晚保密，在共同的朋友圈面前，隻字不提。

 

　　那件事落幕沒有多久，我遇到了工作低潮期，林晟皓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時間，把我叫了回去。

 

　　我們約在咖啡廳碰面，他比我早來，點了我最喜歡的飲料跟蛋糕。

 

　　我坐在他面前，想了很久，才終於開口：「我們，還是不要聯絡了。」

 

「為什麼？」他一愣，臉上有些震驚。

 

　　我看著桌上，我最喜歡的檸檬蛋糕，突然有感而發：「你知道嗎？有一次我嘴饞，很想吃檸檬蛋糕，我進到咖啡廳，發現蛋糕冰櫃裡，還剩最後一個的時候，我很開心。」

 

　　林晟皓眉頭一擰，不明所以，卻還是耐著性子，陪我聊下去：「然後？」

 

「然後，就在我猶豫，要包起來，還是帶走的時候，檸檬蛋糕就在我眼前，被下一個客人點走了。」

「…之後？」

「我回過神，轉身追上那個客人，想請她讓給我的時候，檸檬蛋糕已經被她吃了一口。」

 

　　林晟皓臉色一沉，眼睛直直盯著我：「周筱蕾，妳到底想說什麼？」

 

　　我嘴角輕彎，微微笑著，用著沙啞的嗓音說：「林晟皓，對我來說，你就是那個檸檬蛋糕。我必須戒掉你，否則我無法有新的戀情。」

 

　　他低頭沉默，似乎還在琢磨我話裡的意思，我站起身快步離去，他也跟著追了上來，我腳步一拐，藏身在一個暗巷轉角裡，我看見他神色慌張，在人群裡尋找我的模樣，我只能繼續咬牙忍著，任憑眼淚無語默默流下…。

 

　　我已經不能再當他的朋友，因為我不想再被道德跟道義，折磨的快不能呼吸，失去他，我很心痛，可是這是唯一能讓我解脫的方法，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，如果我注定無法擁有林晟皓，那麼，趁早離去，也許是最好的。

 

　　林晟皓，我們雖然不能再是朋友，但是，我想，我還是會喜歡你，…偷偷的喜歡你，直到有一天，我不再喜歡你為止。

 

　　最後，我留給林晟皓的，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。

 

　　我對林晟皓的感情，就像用肥皂水吹出來的泡泡，在陽光下，能折射出七彩光芒，可是，一旦伸手去觸摸它，瞬間就會破了。

 

　　我想珍惜、想留下，卻不知道該怎麼做…，最後只能遠遠看著，將它留在心裡。

 

　　我們，沒有在一起；我們沒有，在一起…。

 

　　眼睛突然被刺眼光亮驚擾，我反射性的舉起手，擋住了眼睛，這時，我才發現，我還在會議室裡摸魚，剛剛開了老半天的會，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，整個人神遊到過去的回憶裡。

 

　　會議室的同仁已經離席的差不多了，我也跟著起身離開，下班時間到了，辦公室只剩下我自主性的加班，以示我剛剛開會神遊的歉意。

 

　　抬頭看了眼，牆上掛著的時鐘，時間已經快九點，我關上辦公桌的小檯燈，拎著鑰匙走出辦公室。

 

　　我走到電梯門前，遠遠的，另一間辦公室裡，也有個人走了出來，我不以為意轉回視線，繼續專心等著我的電梯。

 

　　因為公司的辦公大樓和其他公司合租，所以下班會遇見隔壁辦公室的人，已經不足為奇。

 

　　那個身影離我越來越近，最後，還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肩膀。

 

　　我眉頭一擰，緩緩轉過身，在看見那人的時候，我整個人像石化般，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。

 

「周筱蕾，果然是妳，我還以為我看錯了。」

 

　　時隔多年，我以為，我不會再為這個人心悸，可是，為什麼？在看見林晟皓的笑臉，聽著他溫柔淳厚的嗓音，看見他點我肩膀，那節骨分明的右手時，我的心跳，依舊鼓譟的那般厲害？就快喘不過氣似的…。

 

「這幾年，妳過得好嗎？筱蕾。」他站在我身旁，陪我靜靜等著電梯。

 

　　我的視線，一直面對著電梯，不敢再看向他一眼：「我阿，算還不錯吧。你呢？」

 

「我？」林晟皓輕聲一笑，沉默了一會才開口：「…我要結婚了。」

 

　　我心裡一刺，卻死命強撐著，沒有流露出受傷的神情，嘴上說著言不由衷的祝福：「…是嗎？那恭喜你…。」

 

　　氣氛又沉靜了起來，壓的我心裡很是難受，我開始萌生想落荒而逃的衝動，就在這時候，救星來了，電梯到達，在我眼前緩緩打開。

 

　　我踩著高跟鞋，從容向前走，突然被林晟皓拉住了手。

 

「周筱蕾，妳…愛過我嗎？」

 

　　我鼻尖一酸，啞著聲音回答他：「我愛過。」手腕一轉，輕易就掙脫了他的鉗制。

 

　　我走進電梯裡，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，我按下樓層，縮到了電梯角落。

 

　　電梯寂靜的運轉，我聽見自己破碎孱弱的聲音，“我現在，依然愛著你。”我緊抿著唇，眼淚奪眶而出，從無語哽咽，到後來雙肩顫抖，最後，我放下自尊，終於肯放聲大哭，哭的撕心裂肺的。

 

　　我總以為，只要我不去想，林晟皓就不會在我心裡，可是，我錯了，他不但沒有離去，反而在我心上生了根、發了芽，不管我身邊有沒有他，我卻依然還愛著他。

 

　　多年過去，我再次省悟過來，…原來，我一直在等他，用一種極其倔強的方式等著、愛著。

 

　　電梯到達最底層，門一開，林晟皓又站在了我的面前，他的樣子，看起來有些狼狽，胸口不停起伏，還微微喘著氣，似乎是用跑的追過來。

 

「還是跟以前一樣傻，是不是我說什麼，妳就信阿？」

 

　　我一愣，瞬間沒反應過來，只是默默看著他。

 

「周筱蕾，如果我說，剛剛是騙妳的，我現在其實單身，…妳還要不要跟我在一起？」

 

　　他說的後半句，我終於聽懂了，我移動腳步走出，卻沒留意電梯門，如果不是林晟皓眼明手快，替我按住了電梯，我恐怕已經被夾成了肉餅。

 

　　我走到他面前，朝著他一笑，剛剛哭成核桃眼的雙眼，因為臉上這個笑容，不經意流出了兩滴眼淚，接著，越掉越多，其中有酸、有甜、有苦、有澀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　我總在想，我該如何去愛你，卻始終沒有發現，當我這麼想的時候，我已經愛著你…。　】

 

 

 

 

 

【　我們，沒有在一起。　】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