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晴時多雲偶陣雨　】　第１０場雨

 

　　回憶拉回到六年前，那天夜裡，是個風雨交加，連帶打著大雷的雨天，是最喜歡下雨天的陳雨澄，有生以來第一次討厭下雨的時候。

 

　　齊磊當時還是個大三生，每天過著為了償還他父親積欠的賭債，而生不如死的生活，他沒日沒夜所賺的每一分錢，都等同是他用命去換來的。

 

　　那天，他們吵了交往以來最嚴重的一場架，齊磊甚至氣得再也不接陳雨澄的電話。

 

　　事情起因是，陳雨澄常常偷塞錢在齊磊錢包的事，終於被齊磊抓個正著，齊磊為此已經很不諒解，自尊心很高的齊磊並不認為陳雨澄這是在幫他，反而認為這是在羞辱他，沒錯，他是窮，但是不能窮得沒有志氣，如果連生活都要靠女朋友救濟，他實在枉為男人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家世好，這點他無法否認，可是他和她交往，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錢，別人說他高攀，他可以裝作沒聽見，但是如果連陳雨澄都可憐他，他會連站在她身邊的勇氣都沒有…。

 

　　更何況，他們交往的時間，也不是一天兩天，他即便累死自己，也絕不跟命運低頭的性子，陳雨澄該是知道的，但是她卻在他錢包裡偷放錢，這讓齊磊如何接受？

 

　　陳雨澄知道自己錯了，手機打了齊磊電話整整一個下午，齊磊也真的是頑固脾氣，無論如何都不肯接電話，陳雨澄被逼得沒辦法，只好去男生宿舍樓下堵人，可是人沒堵到，卻意外遇見了齊磊的室友王義先。

 

　　“陳雨澄，妳回去吧，齊磊說他不喜歡妳了，他要跟妳分手，讓妳別再煩他。”

 

　　陳雨澄呆了，愣了好久，才聽見自己用支離破碎的聲音說著，“王義先，你騙人，齊磊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就跟我分手？”

 

　　“妳不信？那妳自己打電話問他。”

 

　　陳雨澄又撥了電話，齊磊果然還是沒有接，這次手機還直接關機了。

 

　　王義先嘆了一口氣，又說，“他早就想分手了，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妳開口，而且又加上，妳是學校理事長的寶貝女兒，他得罪不起，這才一直忍著沒開口。怎麼？…妳，難道都沒感覺到嗎？”

 

　　陳雨澄身子一軟，腳步踉蹌了下，雙耳嗡嗡作響，…齊磊心裡，真是這樣想的嗎？

 

　　都怪她，明明知道齊磊不喜歡，還多事塞錢給他，縱然本意是好的，可是齊磊那麼高傲的人，生氣是理所當然的，原以為，只要像以前那樣，跟齊磊撒個嬌，誠心誠意的認錯，齊磊就會氣消的，可是這次，不一樣了，因為她傷的，是齊磊的自尊心。

 

　　…也許王義先說的對，齊磊早就想分手了，這次剛好只是一個導火線罷了，齊磊，不再喜歡她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神情黯然，像是丟了魂魄，緩慢轉身離去…，這時，天空不久前還微微飄著的毛毛細雨，瞬間就下大了起來，陳雨澄避無可避，淋得她一身濕，來不及收進口袋裡的手機，也無辜遭殃，不爭氣的壞了。

 

　　她望著漆黑一片的手機螢幕，眼淚終於潰堤，…手機壞了也無所謂了，齊磊已經不要她了，再也不會打電話找她了，她還要這個破手機幹麻呢？隨手一扔，就扔進校園裡的一處垃圾桶裡。

 

　　齊磊打完工回到宿舍，看著桌子上放著今天被他不小心遺忘的手機，目光冷然，算算日子，自從那天吵架後，他跟小雨三天沒見面了，三天的時間，也應該夠她反省了，伸手拿起手機，俐落的操作著手機介面，這才發現手機居然沒電了？！

 

　　眉頭一擰，找出充電線，手機如願重新開機，訊息接連響了好幾聲，打開一看，都是未接來電的訊息，零零總總高達三十幾通，全是小雨打來的，最後一通未接電話的顯示時間，是他回來的兩個小時前打來的。

 

　　齊磊按下回撥鍵，還沒想好開場白，手機等待聲響了幾聲，之後自動轉接對方關機的提醒，他愣了下，又重新回撥陳雨澄的手機，結果還是一樣的，…小雨這是放棄跟他求饒了？還是，她惱羞成怒，不願理他了？

 

　　齊磊坐在床上，想了老半天，最終也沒能想出個結果來，他心想，既然想不明白，那還不如去陳雨澄面前，好好問個清楚。

 

　　打定主意後，齊磊將外套甩在身後，準備去女生宿舍找小雨，一打開門，室友王義先也剛好回來，和他面對個正著。

 

　　“齊磊，你要出去？”

　　“恩，我去女生宿舍那一趟。”

　　“你是要去找陳雨澄？”

 

　　齊磊蹙著眉，王義先很少過問他的事，今天他這是怎麼了？他內心雖不耐煩，卻還是點了下頭。

 

　　“不用去了，她走了。”

　　“走？走去哪？”

　　“這我就不知道了，我只看見她拖著一個行李箱上車了。”

 

　　齊磊驚覺不對，從前小雨也跟他吵過幾次架，可是從來沒有一次，她吵不贏他就提行李回家的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，登時爬上了他的心頭…。

 

　　齊磊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王義先，腳步飛快地衝下樓，直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去。

 

　　問了女生宿舍的舍監，還有幾個跟小雨熟識的人，他們都說小雨走了，走得很匆忙，沒有人知道原因。

 

　　齊磊頹然走回宿舍，開始日復一日的等，起先，他還可以說服自己，一個禮拜後，小雨就會像以前一樣認輸，乖乖回來他身邊，可是當一個月過去，無論他怎麼撥打小雨的電話，都是關機狀態的時候，他終於騙不過自己，他，失去陳雨澄了…。

 

　　再後來，是陳雨澄的那句話，“…齊磊，小雨要和妳分手，因為她說，妳太窮了，配不起她。”

 

　　齊磊知道，那不像小雨會說出口的話，可是隨著等待的時間久了，她始終沒有回來，他不禁想，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真的太苦了，所以陳雨澄才受不了走了？但是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，沒有人知道，因為陳雨澄再也沒有回來過，直到他們六年後的相逢…。

 

　　回憶戛然而止，陳雨澄摟著齊磊的頸子，鑽進他懷裡，輕聲的問：「齊磊，當年我們到底為什麼分手？我其實一直想不明白，六年前，你說你不喜歡我，所以要跟我分手，可是為什麼六年後，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呢？」

 

　　自從重回齊磊身邊後，陳雨澄的潛意識都在迴避這個問題，因為那是她最不願回想的一幕，雨夜裡痛失齊磊的陰影，這些年不時籠罩著她，也因此造就她寧可活在現在幸福的假象裡，也不肯提當年的事，如果不是林思穎，也許她永遠都會閉口不提，消極地避開這個傷痛。

 

　　齊磊身子一僵，反問著她：「不是妳說，我太窮了，配不起妳嗎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瞪大眼睛，狠狠岔了口氣，…到底什麼跟什麼？她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了？她和齊磊，好像都遺漏了什麼…。

 

　　一番對照下來，果然他們都誤會了對方，林思穎為什麼說欠他們的，也終於水落石出了。

 

　　齊磊當時的室友王義先很喜歡林思穎，但是被林思穎拒絕了，那時候，王義先看起來像是放棄了，不再喜歡林思穎，原來並沒有，反而因為太喜歡林思穎，所以想要成全林思穎喜歡的。

 

　　王義先自己雖然給不起林思穎要的，可是齊磊可以，那時得知齊磊跟陳雨澄架吵得兇，見機不可失，假造了齊磊的意思，大概也是他那天意外看見齊磊沒帶手機出門，於是故意讓陳雨澄求證齊磊，結果因為手機遺留在宿舍，陳雨澄無從查證，最後因為長期累積的心魔越發強盛，只好信了他的話，黯然神傷地離去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從沒有嫌棄過齊磊的出身，那句分手宣言，自然也不可能是她說的，至於當時到底會是誰亂傳的話？這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

　　他們本就出身懸殊，決定交往後，早就遭受許多人非議，再加上，齊磊雖然窮，可是樣貌和腦子，都是一等一的好，自己得不到他，也不願讓任何人擁有他，能讓齊磊保持單身的樣子，那是最好不過的，因為誰都得不到，大家起跑點都在同樣的位置上，誰也沒有吃虧，…那則代陳雨澄宣布的分手宣言，大概也是這樣而來的。

 

　　王義先的事，雖然跟林思穎毫無關係，但是如果不是因為太喜歡她，王義先也不會做出這麼挑撥齊磊他們的事，再說了，事情總歸因林思穎而起，她明知道齊磊和陳雨澄他們都誤會了，卻因為自己喜歡齊磊，而選擇隱瞞了當年事情的真相。

 

　　陳雨澄看見齊磊冷然的神色，伸手圈起齊磊的手：「磊磊，你不要生林思穎的氣，她只是太喜歡你了，…其實嘛，王義先也沒有錯，在我看來，他還挺了不起的哦，他竟然能夠成全自己喜歡的人，去跟她喜歡的那個人在一起，這種情操，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，而且，事情都過去了，你沒必要生他們的氣。」

 

　　齊磊眼神一凜，目光犀利：「陳雨澄，妳豬阿，居然還幫他們說話？…六年，我們分開整整六年，如果不是他們從中作梗，我們當年根本就不會分開，妳說，我怎能不氣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搖了搖頭，臉上淡淡笑著：「你氣也沒有用，我們失去的時光，已經無法挽回，更何況，我們現在又重新走在了一起，那又何必去指責當年的事呢？在感情裡，本來就沒有對錯，每個人都會想爭取自己喜歡的人，這是本性使然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不由心想，如果當年，他們不是因為誤會才分開，也許，最後也會因為其他的事選擇分道揚鑣，等到那時候，過去累積的情感，一點一滴的被現實抹滅，只剩下彼此撕破臉，怒目相向，情況會比誤會分開還要更糟許多，他們大概也不會有今天的機會可以重新來過，所以，她心裡其實不怨，反而是感謝多了一些。

 

　　齊磊仍是眉頭緊蹙，還沒有對當年的事情釋懷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捏了捏齊磊緊繃的臉頰，燦笑如花：「林思穎在你公司那麼多年，沒功勞也有苦勞吧？難道你就不能想成，她這些年為公司盡心盡力，也是種贖罪嗎？況且，你心裡也知道的，錯根本不在她。」

 

　　齊磊終於緩下了神色，嘴角輕勾。…是的，錯在他們自身，怨不得其他人，如果他和陳雨澄都夠堅信對方，沒有被自己的心魔擊倒，他們也不會走上分開的那一步。

 

　　沒有失去對方的那六年，他們也不會知道，原來自己已經深愛入骨，陪在身邊的不是對方，換做其他人都是沒有意義的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望了眼窗外，天色不覺間已全然暗下，她靠在齊磊肩上，聲音輕柔：「磊磊，我們回學校好不好？我想回去看看，我走了之後，學校變成什麼樣子了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應了聲，牽著陳雨澄的手，一起離開了辦公室。

 

　　車子越駛向學校周圍，陳雨澄的心就越糾結，齊磊也是沉重的表情，大概是察覺陳雨澄的悵然，他空出右手，牢牢牽住她的手。

 

　　他們下了車，徒步走進校園，幾個學弟妹眼尖認出齊磊，紛紛圍上前，纏著他問東問西，陳雨澄笑了笑，默默退到離齊磊不遠處的一個小角落。

 

　　齊磊還是一樣，不管走到哪，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，她看著他，內心卻有些悶悶的。

 

　　他們分開的短短六年，齊磊還清了債務，成立了建築事務所，有自己的房子和車子，蕊蕊的手術費和住院費，也全落在他身上，…他到底該有多拼命，才能做到現在這個樣子？…她不在，他一定又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了吧…。

 

　　「小雨，我們走吧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回過神來，齊磊身邊的學弟妹已經離去，他就站在那裡，笑著看她，她小跑步前去，重新走回齊磊身邊。

 

　　齊磊拉住她的手，帶她先回去音樂系的教室看看。「小雨，妳剛剛為什麼要迴避？妳也是他們學姊，又不是什麼外人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哈哈一笑，「對哦，我都忘了。…大概是沒有拿到畢業證書，總覺得怪怪的。」

 

　　齊磊臉上沒什麼表情，心底卻是狠狠一刺，他不動神色的，改摟陳雨澄進懷裡…。

 

　　…如果當年和小雨一起畢業，也許走出校園的剎那，他們就會去登記結婚了吧。

 

　　理智上告訴自己，過去已經過去，再也回不了頭，嘴上說什麼“如果”都是說著好玩的，可是，每走過當年和小雨一起去過的地方，他都不由自主的想，要是當年沒分開該有多好？

 

　　如果沒有那場別離，他們今天回來學校，一定不只他們兩個人，也許身旁還多了兩三個小蘿蔔頭，繞在他們身旁唧唧喳喳，那時候，小雨會怎麼告訴他們的孩子，她和他的故事呢？…她肯定會說得天花亂墜，中途可能會加點不符合現實的荒誕劇情吧，把孩子們都唬得一愣一愣的。

 

　　想到那樣的情景，齊磊不禁露出莞爾的笑容，對那個有小雨，有他們孩子的家，心生嚮往。

 

　　陳雨澄眨了眨眼睛，好奇的望著齊磊好看的笑容，「你在想什麼？笑得這麼開心？」

 

　　「我在想，等我們結婚後，一定會很幸福。」齊磊轉頭，輕輕親了下小雨的鬢髮。

 

　　…幾乎是片刻間的衝動，齊磊一直醞釀在內心的那句“小雨，和我結婚吧。”就要脫口而出，可是，為了陳雨澄，他終究忍了下來。

 

　　他不想讓婚姻的責任，這麼早就束縛在她身上，他想要小雨在快快樂樂的生活幾年。

 

　　陳雨澄一愣，微微淡笑，低頭踢著無辜的小石子嘟嚷：「我們現在就算沒結婚，也一樣過得很幸福阿。」

 

　　齊磊看著小雨踢石頭的舉動，淺淺一笑。…小雨的習慣沒有變，當她自己感到手足無措的時候，就會開始無意識的踢石頭。

 

　　走了一會，他們終於走到陳雨澄過去上課的地方，陳雨澄“哇”的一聲，馬上離開齊磊的懷抱，蹦蹦跳跳跑進教室裡，先是坐在鋼琴那，指尖掠過黑白鋼琴鍵，不成曲調的亂彈，完全即興創作。

 

　　齊磊沒走近，只是佇立在教室外，任由她胡鬧，兩眼寵溺的望著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心滿意足的起身，腳步走向自己以前習慣坐的位置，那是個雙排座椅，她就坐在靠窗的位置，上課的時候，時常出神望著窗外，想著齊磊會不會有一天，心血來潮來等自己下課，結果直到自己離開的那天，齊磊都沒有來接她過。

 

　　她走到熟悉的位置坐下，一抬眼就發現齊磊的身影，他兩手放在西裝褲的口袋裡，頎長的身子輕輕靠著大理石柱，臉上淡然的笑著。

 

　　上天給齊磊無以倫比的才貌和腦子，卻沒有給他一帆順遂的人生，…老天爺，其實很公平。

 

　　看著齊磊神情惬然的樣子，明明沒什麼好哭的，可是不知怎麼的，她突然眼睛一酸，眼淚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。

 

　　…齊磊，你知道嗎？我等了你很久，我曾經絕望過，也無助過，但是，我總想著，終有一天，你會找來的，而你，真的來了，就在原地，一直等著我…。我們分開過，可是心裡又很奇妙的覺得，好像誰也沒有離開過。

 

　　陳雨澄站起身，笑著抹去眼淚，但是手背剛擦完，眼淚又流了下來，源源不斷。

 

　　那層層堆疊的情感，一旦潰堤，便很難收住了，最後她乾脆任由自己哭個夠，為了不讓齊磊看她哭得像傻子的模樣，默默低下頭，無聲啜泣。

 

　　沒多久，她落進一個結實有力的懷抱，那人身上撲鼻而來的清香，讓她感到安心，同時也讓她心底微微抽痛著。

 

　　陳雨澄語帶哽咽，艱難的一字一句，終於把話拼湊了完整。「…齊磊，我走後，你是不是來等過我？」

 

　　齊磊撫著陳雨澄的長髮，輕輕搖了搖頭。「沒有，我沒等過。」這是小雨回來他身邊後，他第一次對她說謊。

 

　　…他等過，每天都來等，腦裡幻想著有一天，她會突然出現，然後一頭衝進他懷裡開懷大笑，可是，他最後只等來一場空夢。

 

　　大腦告訴他，小雨不會回來了，命令他不要再無謂的等下去了，但是他的心，卻還是將他引來到這裡，後來，也不知道是習慣，還是心沒有完全死寂，他每天就站在剛剛看小雨的位置，日復一日的等，每天總要一個人在這裡待著，才能安心，直到因為畢業，他被剝奪等她的權利，只能不得已離開。

 

　　如果他告訴小雨，是的，他等過，小雨此時的內心又該是如何的煎熬？面對一個深愛的人，每天沒有希望的等著自己，心裡的歉疚，定然像排山倒海般的壓著她，讓她無法喘息，與其坦白真相，會讓小雨這般難受，他寧可小雨什麼都不知道。

 

　　陳雨澄趴在齊磊懷裡，哭得比剛才更厲害了，以她愛齊磊多年的經驗告訴她，齊磊肯定等過她，依他那樣頑固的性子，一定等了她很長的一段時間，可是這個混蛋，居然騙她沒等過，而他說謊的動機，還是為了她，為了不讓她對他感到歉疚…。

 

　　有時候，她很討厭齊磊特有的“磊式溫柔”，如果齊磊再壞一點，這樣她就不會知道齊磊的用心，不會到心碎成灰，也執意非要愛他的地步。

 

　　打從讀懂他的溫柔那刻起，齊磊就沒有給她機會逃脫過，即便後來分開，齊磊也依舊拽著她的心，不曾鬆手過…。

 

　　齊磊嘆了一口氣，伸手拍了拍小雨的頭，沉穩嗓音在寂靜的教室裡飄蕩著：「陳雨澄，我不生妳的氣了，我們和好吧，以後都不要吵架了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身子猛然一震，隨後反應過來，輕聲說了句：「好，以後誰先找對方吵架，誰就是豬。」

 

　　「那妳慘了，豬上加豬，是神豬等級的了。」齊磊不留情面，狠狠吐槽自己女朋友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抬起頭，明明淚眼婆娑，但眼瞳裡卻隱含著一股殺氣：「齊磊，你找死阿？」

 

　　齊磊爽朗一笑，偏過頭，親啄了下陳雨澄氣嘟嘟的臉頰。「能死在妳手上，我做鬼也甘願了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無語笑了，她才捨不得齊磊死呢…。

 

　　遲來六年的和好，終於還是說出口了。

 

　　…齊磊的那句原諒，就好像把時間瞬間倒轉回去，重新延續那時候應該要存在，卻因為種種緣故，而最後沒能一起攜手譜寫下的時光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