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晴時多雲偶陣雨　】　第１４場雨

 

　　女孩搬好盆栽，雙手叉腰的動了動筋骨，她轉過身來，視線對上站在馬路對面的齊磊。

 

　　她愣了會，隨後朝著齊磊的方向大喊：「齊磊，你終於來了，快過來呀！」

 

　　齊磊收起發愣的表情，再次邁步向她走去。…那個人，她不是像當年的小雨，而是…，她就是當年那個小雨，陳雨澄。

 

　　齊磊走到陳雨澄面前，將手上的玫瑰花束遞給她，視線盯著她那頭短髮，目光疑惑，昨天見的時候，小雨還是長頭髮，怎麼一早醒來再見，小雨的頭髮就沒了？

 

　　陳雨澄接過花，面對齊磊的打探目光，不自然的摸了摸頭髮，樂呵呵一笑：「我換了新髮型，你覺得好看嗎？」

 

　　齊磊應了聲，小雨長得漂亮，什麼髮型都適合她，…只是沒了長頭髮的小雨，讓他覺得小雨的存在好像又少了一點了，他心裡有點惋惜。

 

　　「好端端的，怎麼突然想剪短髮了？」

　　「…因為，店裡今天開業麻。」

　　「陳雨澄，妳少跟我來這套，快說，到底怎麼回事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呆了下，齊磊真是厲害，這樣也能看穿她，…既然瞞不過，她只好誠實招供了。「…呃，其實是今天早上的時候，發生了點意外啦。」

 

　　一聽見小雨發生意外，齊磊身子一震，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了起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感受到齊磊的不安，主動伸手摟住齊磊的手臂。「磊磊，我沒事，我沒受傷。」

 

　　事情是這樣的，早上的時候，店裡來了對母子，孩子年紀小，還處在喜歡吃口香糖的年紀，小男孩貪玩，吹了個大泡泡，開心的喊媽媽快過來看，那時候，陳雨澄剛好蹲在地上，整理架上的杯子蛋糕，她蹲下的個子就與小男孩的身高差不多高，然後，還沒等到小男孩的媽媽看到口香糖泡泡，泡泡就破了，…而且還很悲劇的黏在陳雨澄的頭髮上，拿不下來。

 

　　不過眨眼的瞬間沒盯緊兒子，居然就惹出這麼大的事，小男孩的媽媽嚇壞了，不停的跟陳雨澄道歉，陳雨澄知道小孩子不是有心的，不但沒有生氣，反而安慰他們說，天氣越來越熱，她自己正好想換個新髮型，今天發生這個意外，剛好可以讓她順便剪頭髮，讓他們不用在意。

 

　　她心裡還有些慶幸，還好口香糖不是黏在頭頂，要不然，齊磊肯定會罵死她的…。

 

　　聽完事情始末的齊磊，又好氣又好笑，…小雨到底是什麼命格？幸運的事，沒有遇上半件也就算了，但是為什麼倒楣的事，總有她的份呢？

 

　　「齊磊，蕊蕊也來了，我們進去吧。」

 

　　齊磊任由陳雨澄拉著他進店裡，蕊蕊也來了？這讓他有點意外，據他所知，蕊蕊一直被姜明允扣押在醫院養病的，怎麼突然間明允竟願意放人了？

 

　　一進店裡，蕊蕊和明允面對而坐，表情卻是截然不同的，明允一臉悠哉的喝著咖啡，蕊蕊臉頰氣鼓鼓的瞪著面前的白開水，齊磊不用問，也知道蕊蕊又在跟明允鬧彆扭，不過這事他不管，因為蕊蕊最後還是會認輸的，誰叫她喜歡姜明允呢。

 

　　齊蕊簡直快氣暈了，打從知道小雨要開店的時候，她就每天問小雨，店裡什麼時候開幕，她好跟醫院請假外出去看看她的店裡，但是因為主治醫生是姜明允，她要想出去，必定要經過他的同意，她跟姜明允求了好久，終於讓姜明允點頭同意，讓她順利外出了，但是，這是有條件的，她必須待在姜明允身邊，而且所有事情都要聽姜明允的。

 

　　為了得其不易的自由，她只能忍了，可是，姜明允實在太欺負人了，一塊蛋糕也不讓她吃，就連喝一口飲料也不許，她只能看得到吃不到！

 

　　陳雨澄拉著齊磊在另一個位置上坐下，轉身又跑去吧檯那，親手沖了杯咖啡。

 

　　齊磊看著小雨沖咖啡的身影，腦裡回想起，他們重逢的那一天，那時候，天空也下著雨，他和小雨就在咫尺的距離。

 

　　他笑了笑，目光環視店裡的陳設，成果比他想像的還要好，店裡只以白綠兩色為主，很有大自然的舒適氣息，視線停留在店裡的牆面照片上，身子猛然一震。

 

　　白色傘，男人側臉眺望遠方的身影，女人低頭似是哭泣的表情，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，一顆半熟蛋，滿天璀璨的星空…。

 

　　外人眼中，它們也許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陳設，但是在他和小雨的心裡，這是他們的故事，每一張照片，都是他們走過的路。

 

　　姜明允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齊磊面前，淡然一笑：「磊，你還不知道店裡的名字吧？」

 

　　齊磊噎了一口氣，他還真的不知道！就連店裡具體賣的是什麼，他也只是隱約推斷，小雨開的是甜點店…，至於其他的，他還真是一問三不知。

 

　　「店名是你們的故事，“滴水穿石”。我看，陳雨澄這輩子，大概都離不開你了。」

　　「這樣好，剛好是我想要的。」

 

　　姜明允看了眼溜去吧檯，膩在陳雨澄身邊的齊蕊，欲言又止。

 

　　齊磊擰了擰眉，表情有些不悅。「明允，有什麼話就說。」什麼時候開始，他和明允說話，也要這樣顧忌了？

 

　　「磊，蕊蕊等到移植心臟了。」

 

　　齊磊又是一愣，蕊蕊等到心臟了？這是天大的喜事阿，可是，為什麼明允會是一臉沉重的樣子？

 

　　「還有什麼事一併說了吧。」

　　「蕊蕊手術成功的機率，不到百分之五十，也就是說，蕊蕊這一次麻醉手術，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懵了，…明允的醫術，他是信得過的，蕊蕊的情況在惡化，他也是知道的，他只是存著僥倖的心態，覺得蕊蕊有明允守著，不可能會出事的，但是，如果連明允都束手無策，蕊蕊該怎麼辦？

 

　　「你告訴蕊蕊了？」

 

　　姜明允搖了搖頭，「還沒說，我不想壞了她今天出來的興致。」

 

　　齊磊點頭，怪不得，向來嚴加看管蕊蕊的明允，居然會善心大發的放人，原來是因為，蕊蕊再不出來，也許，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 

　　「磊，你打算怎麼做？」

 

　　齊磊嘆了一口氣，露出苦笑。「還能怎麼做？手術還是要做的，至於，蕊蕊能不能熬過來，那就要看她夠不夠頑強了。…蕊蕊是我妹妹，我相信她最後不會輸給天命的。」

 

　　對於蕊蕊的病，他時常陷入天人交戰的狀態，每次看蕊蕊被病痛折磨的時候，他都在想，他是不是太自私了？為了留下蕊蕊，即便知道她痛苦，常常半夜痛得流淚，他依然執意要救她，…他也想過，是不是該放手？但是，當蕊蕊喊他“哥哥”的時候，他又狠不下心了，那是他的寶貝妹妹阿，他怎麼能放棄她呢？

 

　　於是，在每個面臨蕊蕊的生死關卡，他都陷入同一個惡性循環裡，只差沒把自己逼瘋了。

 

　　「我也相信蕊蕊。」姜明允緩緩一笑。「手術預定排在兩個月後，如果可以，你和小雨還有齊媽，多多陪著她吧。」

 

　　「知道了。」

 

　　結束沉重的話題沒多久，咖啡送上齊磊的手邊，齊磊抬頭一看，目光些微詫異，遞咖啡的人，不是小雨，而是小雨的表哥，曾經跟他有過過節的宋廷浩。

 

　　宋廷浩無奈淡笑，伸手比了比後頭忙著招呼客人的陳雨澄，他坐下身，悠然喝了口自己的咖啡。

 

　　「明允，他是小雨的表哥，宋廷浩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替姜明允做了個簡單的介紹，正要給宋廷浩介紹明允的時候，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喊他。…喊宋廷浩？這會不會太嚴肅了？還是跟著小雨喊表哥？…這似乎也怪怪的吧？

 

　　宋廷浩撇了眼齊磊茫然的表情，擺了擺手，「你隨意喊吧，一個名字而已。」

 

　　齊磊咳了一聲，極其不自然的喊他。「廷浩，他是姜明允，跟我從小一塊長大的。」

 

　　宋廷浩點了下頭，舉起了咖啡，明允明白他意思，跟著舉著咖啡和他的碰杯，兩人同時仰頭喝了一口，算是打過招呼了。

 

　　店門門鈴聲響起，推門走進一個女人，她和陳雨澄對看一眼後，就在吧檯那聊了起來。

 

　　齊磊指了指小雨的方向，繼續給宋廷浩介紹。「在小雨身邊的，一個是我妹妹，齊蕊，一個是我公司的合作夥伴，林思穎。」

 

　　宋廷浩視線停留在吧檯那，意味深長一笑。「小雨這店裡風水好，來的都是美人。」

 

　　姜明允看著宋廷浩，目光冷了幾分。「蕊蕊已經有人了，你別碰她。」

 

　　宋廷浩大笑出聲，「是好朋友又是妹婿，齊磊，你不錯阿，這生意沒虧本。」…不過，姜明允是從哪裡看出，他會對齊蕊那小不點有興趣阿？姜明允也太緊張了。

 

　　齊磊淡笑，雖然明允跟蕊蕊還不是情侶，不過在他心裡，也只有把蕊蕊交給明允，他才能放心，所以自然而然也沒跟宋廷浩澄清，明允跟蕊蕊的關係。

 

　　「林思穎，就是小雨要給妳介紹的對象，她條件不錯，腦子也好，能不能讓她跟著你，就要看你的本事了。」

 

　　宋廷浩看林思穎的視線時不時看向他們這桌，心裡已經明瞭幾分，小雨難得聰明一回，居然能想到把情敵推給別人，她這招，不會是齊磊教的吧？…那個叫林思穎的，看著是不錯，不過他怎麼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阿？

 

　　宋廷浩挑眉看了齊磊一眼，「你和林思穎是朋友？」

 

　　齊磊點頭，笑著反問：「怎麼？事業合作夥伴，就不能是朋友？」他和林思穎的關係可亂了，不過，不管怎麼亂，他們也沒有超出“朋友”的範圍。

 

　　宋廷浩嘆了一口氣：「齊磊，你不懂女人。對女人來說，她們是無法跟喜歡的男人當真正的朋友，只有當她們遇上另一個更喜歡的人，你們才能成為朋友。」

 

　　齊磊笑了笑，沒有反駁宋廷浩的話，他說的沒錯，在林思穎還沒有放棄他之前，他們都不會是朋友。

 

　　店裡客人越來越多，陳雨澄在忙碌的空隙中抬頭，赫然發現，來的人，清一色都是年輕的小女生，而且還有志一同的，全聚集在齊磊他們那一桌附近。

 

　　美色沒落，男色當道，瞧瞧，齊磊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，就算不說話，畫面也是賞心悅目的，他們輕輕一笑，還能隱約聽見小女生倒抽口氣的聲音，…看來，她要常常把他們三個人藉故聚集在店裡了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外帶了些要給公司同事的點心，臨走前，視線又自然落在齊磊的方向，只是這一次，她的目光和另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巧對上，那人嘴角淺笑，眼睛像水潭般清澈，她竟看得有些走神，片刻後，察覺到自己的失態，她朝那人歉意一笑，轉身離去。

 

　　林思穎的那個笑容，一掃宋廷浩心裡被拐的鬱悶，他勾起耐人尋味的笑容。「齊磊，小雨美國房子的事，我已經辦好了，你們當初答應我的條件，可別毀約阿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揚聲一笑，「那當然。」

 

　　齊磊內心悄悄鬆了口氣，雖然宋廷浩今天是意外見到林思穎，但還算對她有興趣，要不然，他跟小雨還得再找一個人介紹給宋廷浩，當作是謝禮呢。

 

　　歡聚時光轉眼即逝，而齊蕊短暫獲得自由的時間，也將宣告結束，離去前，她抱了抱陳雨澄，留戀的看了“滴水穿石”一眼。

 

　　推開門，雨已經停了，天空卻仍有些陰氣沉沉，姜明允昂首闊步走在前頭，準備去取車，齊蕊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，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
 

　　姜明允停下腳步，轉過身來，居高臨下的看著齊蕊。

 

　　齊蕊鬆開手，微微一笑。「姜明允，現在距離回醫院報到還有一點時間，我們能不能不要趕著回醫院？」

 

　　姜明允擰了擰眉，目光冷酷，語氣宛如千年寒冰：「不可以。」如果情況允許，他何嘗不想順著蕊蕊？但是，他看出來了，蕊蕊在逞強，她明明身體不舒服，臉色都變得蒼白了，她竟然還不想回醫院？

 

　　齊蕊早料到他的拒絕，心底一沉。

 

　　…姜明允一直都沒有改變，拒絕她的時候，總是眉眼都不會多挑動一下，她其實很想問問他，他明知道她愛了他那麼多年，他就沒有一刻，對她是會於心不忍的嗎？

 

　　齊蕊低著頭，聲音有些幽怨。「…姜明允，你是不是沒有心？難道，成全一個將死之人的願望，你也不肯嗎？」

 

　　姜明允心尖上一刺，聽到蕊蕊的那句話，他的心，宛如被硬生刨去般，四肢百骸都在疼痛的喧囂。

 

　　…是，他沒有心，因為他的心，就在蕊蕊身上，他哪來的心？

 

　　齊蕊眼眶一熱，淚水差點奪眶而出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壓下內心的翻騰。「…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，我只是希望，可以在死之前，多一點和你相處的記憶。」

 

　　「別胡說！」姜明允握緊雙拳，眼眸透著些微惱怒，「有我在，誰也不能帶走妳的命！」

 

　　齊蕊澀然苦笑，有的，閻王修羅可以帶走她的命，任憑姜明允醫術再強，也不會贏過天命的，若他能贏過，那就是逆天了，逆天之人，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的，她不要姜明允被老天折磨，如果老天爺一定要折磨一個人洩恨的話，那麼，選她吧，無論是什麼苦痛，她都願意代姜明允承受，只要姜明允好好的。

 

　　「姜明允，別再騙我了，手術不到一半的成功機率，你以為可以瞞我多久？」

 

　　姜明允愣住了，他呆呆的看著齊蕊那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，什麼話也說不上。

 

　　…為什麼齊蕊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？她那麼天真善良，為什麼不得老天爺憐惜？她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，這樣平凡的願望，到底做錯什麼了？世界上那麼多人，為什麼是齊蕊？…為什麼，是他的蕊蕊？

 

　　他恨自己醫術不夠高明，不能增加蕊蕊的存活率，他恨自己這麼晚才發現，原來他愛蕊蕊已經好些年，他恨，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心臟給蕊蕊…。

 

　　在他成為齊蕊主治醫生的那一年，他簽了器官捐贈書，雖然器官捐贈，是不能指定要給誰的，可他想，如果有天他怎麼了，也許運氣好一點的話，他的心臟可以移植在蕊蕊的身上，然後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，以另一個形式陪著她，繼續愛著她。

 

　　他是醫生，每天看慣生死，早已坦然面對自己的死亡，可是，他唯一不能面對的，是蕊蕊的死亡。

 

　　齊蕊無聲一笑，移植心臟的事，她從姜明允的學弟那聽說了，而且還是在一次閒聊的時候，他無意說溜嘴的，仔細問了才知道，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，手術成功機率根本不到一半，可是她自己也知道，就算她不想再做手術，哥哥和姜明允也一定會替她做手術的。

 

　　生死，她不能決定，手術，她也不能決定，那麼至少，在被送上手術台前，她總還能決定，她要留住什麼回憶吧？

 

　　姜明允的人，她帶不走，他的心，她也挖不走，她唯一能帶走的，僅剩和他的回憶，所以，藉著這次外出，她要盡力記住，每一個和姜明允在一起的瞬間，這樣，要是她拼不過天命的時候，至少沒有遺憾了。

 

　　姜明允繃著嗓音，語氣漠然。「…齊蕊，妳不信我？」就算不到百分之五十又怎樣？他就不信，他姜明允會鬥不過老天！

 

　　「我信你，我比任何人都信你，可是…，姜明允，人不是有決心有毅力，就一定可以勝過老天的，是人都會死，我只是順從自己的命運，做好迎接人生最後的準備而已。」

 

　　姜明允胸口一窒，只覺得自己已經心痛的快呼吸不到空氣…，蕊蕊，妳怎麼能狠心，在一個深愛妳的人面前，說出這麼殘忍的話？妳接受了自己的死亡，那麼，我呢？妳要我如何接受？

 

　　「齊蕊！別說了，妳到底知不知道，妳自己在說什麼？」

　　「我知道，我在跟你交代遺言。」

 

　　“遺言”兩個字，震得姜明允腳步踉蹌了一下，…蕊蕊是不是瘋了？她是不是非要看他的心裂成片片才肯罷休？

 

　　姜明允強迫自己轉過身子，聲音有些破碎飄邈。「在這裡等我，我們現在就回醫院。」…只要等蕊蕊做完手術，他會陪著她，到那時候，他會二十四小時，寸步不離的在她身邊。

 

　　「姜明允，我走了之後，你回小兒外科吧，我希望，沒有我的束縛，你可以做自己開心快樂的事，繼續好好活下去，然後找個好女人，一起白頭到老，我會在天上祝福你們的。」

 

　　姜明允聽見了，卻沒有轉頭，只是依舊的向前走。

 

　　…蕊蕊，我們之間，其實最殘忍的，是妳。

 

　　妳知道，我是為了妳，才放棄小兒外科，選擇了心臟科，妳也知道，我喜歡的人，始終是妳，難道現在，妳認為，在妳走了之後，我還能當個好醫生嗎？我能裝作沒愛過妳，隨意找個女人結婚嗎？…齊蕊，妳究竟把我姜明允想成什麼樣的人了？

 

　　齊蕊看著姜明允頭也不回，她緊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，神色哀悽地喃喃自語：「姜明允，就算我無法陪你到老，你也不要忘記我，不然我在天上，會嚎啕大哭的…。」

 

　　砰的一聲，從姜明允的身後傳來，他身子一僵，飛快的轉頭，…只見齊蕊已經失去意識的倒在地上。

 

　　他衝上前去，即刻抱起齊蕊，不停喊著她的名字，但是懷中的齊蕊沒有回應，他穩住內心的慌張，告訴自己冷靜，他是醫生，他只有冷靜下來，才可以救蕊蕊！

 

　　他放下齊蕊，讓她平躺在地上，動作迅速的對齊蕊實行心肺復甦術，店裡的小雨和齊磊他們也紛紛衝了出來，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。

 

　　陳雨澄跪坐在齊蕊身旁，鎮靜的摸著齊蕊的脈搏，突然失聲痛哭了起來：「…明允，蕊蕊沒有脈搏了……。」

 

　　姜明允彷彿沒有聽見般，繼續給齊蕊做CPR。…不會，蕊蕊不會走的，他還沒有要蕊蕊做他女朋友，她不會死的！

 

　　齊蕊，如果妳真的敢走，我就是來日去了陰曹地府，也絕對不會理妳，我會像小人一樣報復妳，讓妳生生世世傷心，讓妳後悔這輩子丟下我獨活，妳知道的，我向來說到做到，所以，妳不能丟下我，絕對不能，…蕊蕊，妳不要丟下我一個人，好不好？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