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晴時多雲偶陣雨　】　第１３場雨

 

　　因為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讓陳雨澄繼續學音樂，所以她賣掉了大提琴，兌換一些現金補貼生活，偶爾在打工休假的時候，兼差教孩子拉大提琴。

 

　　宋廷浩和小阿姨知道她過得苦，好幾次想伸援手幫她，但都被她回絕了，也許是和齊磊在一起久了，自己也變成頑固的脾氣，她不想向命運低頭。

 

　　一路磕磕碰碰，終於完成在美國的大學學業，後來又因為小阿姨幾年前回國投資了間咖啡廳，一時找不到幫手顧店，由於她曾經在美國連鎖咖啡廳工作過，於是充當了次救火隊，毅然飛回來了，也因此才能和齊磊上演命定中的重逢。

 

　　再後來，就是今天誤以為齊磊發生車禍的插曲，她其實早已記住齊磊的車牌號碼，只是那瞬間來得太突然，她腦裡完全反應不過來，甚至連該怎麼哭都忘了。

 

　　那時候，她腦裡只想著，如果有一天，世上沒有齊磊了，她該怎麼辦？她，還能好好活下去嗎？…她的世界，如今只剩下齊磊了，要是齊磊不在了，她又該靠什麼好好撐下去？也許，等到那時候，生不如死，恐怕已經不能形容她那時的絕望。

 

　　她以為，當她和齊磊談及她在美國那六年孤苦無依的日子的時候，她會像個瘋子，哭得死去活來，可能連話都說不清楚，可是，她沒有，她只是平靜的依偎在他懷裡，靜靜訴說像是別人的故事。

 

　　齊磊聽到最後，心疼的感覺已經痛到麻木了，他緊緊摟著陳雨澄。「…小雨，妳生命中最漫長的梅雨季結束了，從現在開始，每天都會是大晴天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笑了，是阿，自從重新回到齊磊身邊，她覺得每天都是晴天，因為齊磊，就是那縷溫暖她的陽光。

 

　　「恩，我也相信，以後天天都是大晴天的。」

　　「好了，快睡吧，時間很晚了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應了聲，在齊磊懷裡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，經過一天的疲憊，雙眼才剛闔上便昏昏沉沉入睡了。…夢裡，她和齊磊牽著手，一起並肩走在校園裡，天氣很好，烈陽當日，灼熱陽光曬得她的臉都紅澄澄的。

 

　　齊磊沒睡，只是伸手撫著陳雨澄的髮絲，視線盯著她熟睡的臉龐，眼瞳流露著悲苦…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是他捧在心裡，那麼小心翼翼珍惜的人，卻被老天爺無情摔碎了，現在的小雨，心上全是傷痕，他到底該做些什麼，才能撫去那些一層層堆疊而出的傷痛？

 

　　雖然小雨不提，但他明白，小雨歷經父母離婚，父親匆忙再婚的陰影，這些已經足以讓小雨對婚姻怯步，所以每回提到婚姻，小雨總是一笑置之，選擇消極的逃避。

 

　　他們最後結不結婚，齊磊自己倒不怎麼在意，就算明知其他人都盼著他們結婚，他一個人也還能應付的來，可是現在連媽也在等著他們結婚，該如何給媽個交代，成為他最頭痛的問題。

 

　　從前因為不知道小雨消失六年，曾經發生過什麼事，他還能有希望的等下去，但如今真相明朗，他怎麼也無法逼著小雨和他結婚……。

 

　　他不怕要和小雨談一輩子的戀愛，他有自信，即便沒有婚姻約束，他也能愛陳雨澄一輩子，照顧她到老，…只是這樣的話，媽大概又會對他失望了，媽苦了大半生，無非就是希望看見他成家立業，然而那麼簡單的事，他卻做不到。

 

　　齊磊無奈一笑，緩緩闔上眼，…小雨，妳常說我聰明，可是這一次，我再聰明，也解決不了眼前的難關，…因為我，再也放棄不了妳。

 

　　進退兩難的問題，讓齊磊這一晚睡得極其不踏實，天還沒亮，他已經睡意全無，睜著眼睛躺在床上，遲遲再無法入睡，索性起身去浴室洗個熱水澡。

 

　　等他沖好澡出來，看見陳雨澄又不自覺睡成了大字型，搖頭莞爾一笑，腳步走近坐落在床沿，他伸出手輕輕攏著小雨的長髮。

 

　　陳雨澄身子動了下，卻沒有醒來，似乎還在作夢，突然間就抓住了齊磊的手，張嘴就咬，口中含糊不清的喊著：“齊磊，雞爪全是我的，你不准搶我的雞爪！”

 

　　齊磊微愣，臉色剎那鐵青，額上青筋跳了兩下，剛剛還柔情似水的眸子，轉眼就成了寒冰。

 

　　陳雨澄雖然依舊閉著眼，卻彷彿知道自己惹了大禍，趕緊鬆口，默默翻身睡去。

 

　　齊磊冷笑了一聲，聲音輕悠悠的開口：「別裝了，我知道妳醒了。」

 

　　把頭顱整個埋在被窩的陳雨澄，身子明顯一震，垂死掙扎了片刻，終於還是轉過來面對齊磊，睜開澄澈大眼，露出無辜的模樣。

 

「哎唷，其實這也不能怪我！誰叫你在我睡得好好的時候，突然伸手過來呢？…那時候在夢裡，我剛好在吃雞爪麻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挑了挑眉，狠狠彈了下小雨的腦袋瓜，手指指著手背上留下來的一排牙印：「妳吃過這麼扎實的雞爪嗎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伸手揉著被齊磊彈了下的額際，撲哧一笑，…原來是吃到齊磊的手阿，難怪她覺得，剛剛咬下去的感覺，真實的很詭異。

 

為表贖罪，她拉過齊磊的手，在清晰可見的牙印上，很有誠意的補上幾個親親。

 

　　齊磊看她可愛悔過的模樣，心裡一陣悸動，他抬手拑住陳雨澄的下顎，俯身吻上她的唇瓣纏綿許久，最後離開她唇的時候，反咬了她一口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吃痛連忙捂住嘴，兩眼瞪得老大：「…齊磊，你幹麻咬我？」

 

　　齊磊笑了笑回話：「哦，我剛剛夢遊，現在夢醒了，要出門去上班了。」

 

　　…夢遊你個鬼，分明是在報剛剛的仇！只是等陳雨澄回過神來，準備罵人的時候，那個謊稱夢遊咬她的傢伙，已經兩手拍拍，揚長離去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挫敗的大吼，伸手拉高棉被，狠狠又睡了場回籠覺洩恨，直到睡得骨頭酸疼，她才悠悠醒來起床梳洗。

 

　　走出臥房，餐桌上放著一張卡，那是齊磊的卡，底下還壓著一張紙條，上頭是齊磊蒼勁有力的字跡。

 

　　“密碼是妳的生日。”

 

　　陳雨澄皺了皺鼻子，哼了一聲，想當初也不知道是誰，因為她偷放錢在他錢包，那人還因此生了她好幾天的氣呢？結果如今立場對換，他居然給她留了張卡，…齊磊這樣做跟她當年比起來，難道有比較好嗎？

 

　　如果今天，她還是那個在美國，連窮也要窮得倔強的陳雨澄，面對齊磊留個字條，就將卡扔給她的舉動，她也許會氣齊磊看不起她，也許會感到羞愧，但是昨天發生差點失去齊磊的事，她清楚的意識到，世上再沒有什麼事，會比失去齊磊更令她害怕。

 

　　在生死面前，她的尊嚴什麼的，都沒有齊磊的一條命重要。

 

　　她欣然接受齊磊的好意，所以她會將卡帶在身上，也會好好記住密碼，可是，她不會使用它。

 

她現在的生活，雖然不比以前優渥，但也不需要到齊磊憐憫的地步，她的心態，其實就像當年，齊磊不希望她可憐他一樣，以某方面來說，他們很像，同樣都是固執的性子。

 

　　齊磊下班回到家，整整愣了三秒，眼前的客廳，彷彿颱風過境般，一片凌亂，長桌上從左到右，擺滿了建築原文書，地上都是被捏成團的廢紙，而罪魁禍首就埋在書堆裡，不管不顧的呼呼大睡。

 

　　齊磊皺眉走近，搖頭嘆息，他彎下身子，想要將小雨抱回房裡，可是才剛碰上小雨的肩膀，陳雨澄就醒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揉了揉眼，傻呼呼的笑著：「磊磊，你回來了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應了聲，將陳雨澄抱進懷裡：「妳今天在家做什麼了？怎麼把家裡搞成這樣？」話說完，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雨把頭髮盤成的包子頭，上頭還插了枝鉛筆…。

 

　　「我在家無聊的時候畫了張圖，建築這方面你是專家，你幫我看看吧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在紙堆裡東翻西找，終於找到最後定稿的圖，滿心歡喜的捧到齊磊面前，像獻寶似的。

 

　　齊磊接過圖紙，長手一掃，勉強清出一個可以看圖的空間，小雨畫的圖，是一間店面的平面設計圖，從收納擺設到空間設計，每個地方都思考的很周慮，一點都不像，這會是一個不懂建築的門外漢畫的。

 

　　小雨能有這個水平，他不覺得意外，因為小雨之前已經向他展現過了，還記得前幾天，小雨在公司辦公室裡，輕易就記下他告訴小林的建材，甚至還能在原文書裡，正確指出來給小林看，如果不是特意下苦工去學，小雨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
 

　　…他不在身邊的那六年，小雨，就是靠苦讀建築來思念他的嗎？……

 

　　「磊磊，你覺得怎麼樣？哪裡還需要修改嗎？」

 

　　齊磊收回飄邈的心思，對她一下午的努力，肯定的點了點頭。「畫的很好。」以小雨這樣的水平，已經可以在他身邊當助手了。

 

　　「真的？你不是故意哄我的吧？」聽見齊磊的誇獎，陳雨澄喜出望外，印象中，齊磊很少會有誇她的時候。

 

　　「當然不是，再說了，妳是這麼容易就能哄得動的嗎？」齊磊捏著陳雨澄的鼻尖，溺愛一笑。「對了，妳畫這圖做什麼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露出神秘的微笑，從凌亂的桌子上，翻出一本存摺，喜孜孜地說：「今天早上的時候，我接到哥的電話了，他說，美國的房子，他已經幫我賣掉了，而且還賣了個不錯的價錢哦，你看，錢都匯入帳簿了。」

 

　　齊磊點頭，神情了然的淺笑，…原來小雨是想用這筆錢開店。

 

　　「不過我覺得，店裡流動線設計的有點擠，磊磊，建築方面你是專家，你幫我修改一下吧。」

　　「…妳確定？」

　　「確定啊！」

 

　　齊磊一手撐著頭看她，突然又有了想捉弄陳雨澄的念頭，於是他故意露出為難的表情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 

　　看著齊磊擰眉沉思的模樣，陳雨澄沒察覺齊磊嘴角隱隱露出狡詐的笑容，只覺得自己罪大惡極，…齊磊在公司看了一天的圖，好不容易下班後，可以休息喘口氣，她還這樣要求他，她是不是太不懂得體貼齊磊了呢？

 

　　「…磊磊，算了，還是我自己改好了，你先去洗澡休息吧。」

　　「等等，我沒說我不答應妳阿。」

　　「啊？」

　　「小雨，妳知道國內現在賣房子，或者是設計店面，只要掛上“齊磊”的名字，價格就能翻好幾倍賣出嗎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愣住了，她知道齊磊在建築業，一直都算是有名望的，只是不知道，居然只要掛齊磊的名字，就能讓錢乖乖滾進來。「…呃，既然你名字這麼好用，要不借我用用吧？」

 

　　齊磊淺笑，斷然的搖了搖頭。…很好，笨豬小雨踏進陷阱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頹然的垂下雙肩，…看來，只能使用她的必殺技了，她拉著齊磊的袖擺晃了晃，小腦袋在他胸膛上滾呀滾的。「磊磊，你開個價吧，要多少你才肯幫我？」

 

　　齊磊嘴角一抖，差點破功，以前只要小雨喊他一聲“磊磊”，他就會拿她沒輒順從妥協的，不要說區區一個名字了，她就是想賣了他，他也會說好的，不過今時不同往日，他要爭氣點，努力端一次建築師的架子，以免毀了他在商場上的清譽。

 

　　「妳先說，妳打算出價多少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呆了，…齊磊竟然是認真的在跟她談生意誒，她資金有限，不會請不起齊磊吧？

 

　　陳雨澄手捧存摺，恭敬的奉上齊磊面前。「我就剩這些了，你看夠不夠。」

 

　　齊磊微微撇過頭，一直憋笑，簡直快憋壞他了，他裝模作樣的翻著簿子，表情仍是嚴肅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困窘的搔了搔頭，吞吞吐吐的補了句。「…那個，齊大建築師，如果錢不夠，我抵押人給你行不行啊？」

 

　　齊磊挑了下眉眼，明知故問的反問她：「妳要押誰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耍寶般，雙手托著下巴，裝成小花的模樣，月牙眼眨呀眨的。「你看我行嗎？」

 

　　「…嗯，我看著還行吧，那妳打算抵押多久？」

　　「…一輩子，就押在你身邊，陪你一輩子。」

 

　　齊磊身子僵了片刻，存簿一時沒抓牢，掉到了地上，存簿上顯示的金額，是一筆不小的數目，以目前行情來說，陳雨澄想開店面，又想請齊磊親自設計，她是請得起的，只是齊磊不說，傻白甜自然不知道，她自己居然連人帶錢的倒貼給齊磊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沒等到齊磊的回應，直接被齊磊就地撲倒了…。

 

　　齊磊等的，就是她的這句話，就算今天小雨兩手空空，什麼也沒有，他也要定了她的一輩子，他最想要的，至始至終，不過都只是她的“心甘情願”。

 

　　次日早晨，陳雨澄迷迷糊糊從臥房的床上醒來的時候，齊磊已經出門上班了，昨晚被齊磊那樣來去折騰，她最後累得像豬一樣的倒頭大睡，連自己什麼時候被齊磊抱回房裡睡的都不知道。

 

　　一轉動手臂，骨頭就發出喀喀的聲響，…咳，下次還是不要在客廳了，身子不年輕了，承受不起這麼刺激的。

 

　　她泡了個熱水澡，好好放鬆下筋骨，換了身衣服才走出臥房，餐桌上放好了早餐，是她最愛吃的，“齊磊牌”特製三明治，昨晚被他們轟炸的客廳，也已經收拾乾淨了。

 

　　早餐吃到一半，她突然想起昨晚那張設計圖，客廳找了一遍沒看見，嘴咬著半邊三明治，又跑到臥房翻箱倒櫃，結果當然還是沒找到，陳雨澄不禁想，該不會是被齊磊整理客廳的時候，失手誤丟了吧？那可是花了她一下午的心血阿…。

 

　　她跌坐在椅子上轉了三圈，右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滑鼠，電腦解開螢幕保護程式，即刻映入陳雨澄眼簾的，是一個4D房子，那房子就和她昨天畫的一模一樣，她操作著滑鼠，驚訝到嘴都忘了閉上了。

 

　　齊磊已經改好設計圖了，他果然是行家，經過他的手，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店面，動線變得寬敞許多，採光也變得明亮，看起來簡單又舒適。

 

　　…這些，肯定是齊磊一晚沒睡，熬夜幫她的吧？

 

想到這，她心裡不由得微微發酸，老天爺對她不算好，但其實也不壞，至少，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，她身邊還能有個齊磊。

 

　　陳雨澄點開空白網頁，準備著手找開店地點，目光不經意撇向網頁上的一小角，瞬間就把她整個人震住了，她移動著鼠標愣愣點下。

 

　　熟悉的網址，熟悉的版面，這不就是她一直在經營的部落格嗎？為什麼齊磊會知道？再看一眼確認，…沒錯，確實是她的部落格“滴水穿石”，最後的文章發表，還停留在“重逢”，那是一個留白的文章。

 

　　沒打半個字，是因為她不知道，和齊磊重逢後，她該用什麼心情述說？空白，就是她當時的心境，也等同他們無法預想的未來。

 

後來，她和齊磊言歸於好後，她反而忘了有這回事了，部落格也因此遲遲沒有更新。

 

　　美國的那六年，經營“滴水穿石”，就是陳雨澄最快樂的時候，她把自己和齊磊的故事全寫了下來，靠著那些回憶，熬過每個極度想念齊磊的夜晚，她一直以為，“建築”是她和齊磊的最後聯繫，卻沒想到，原來部落格，才是他們真正的聯繫。

 

　　網路世界那麼大，可是齊磊還是找到了她的部落格。

 

　　一對分手了六年的情侶，他們被隔在汪洋大海的兩端，每天都在無止境的等待重逢，那已經是奇蹟，如今居然還能在網路相遇，這難道不是命運嗎？

 

　　陳雨澄不禁猜想，也許，早在她建立部落格的第一年，單方述說他們回憶的時候，齊磊就在了，只是那時候，他們還存在當年分手的誤解，齊磊也無從得知她在哪，所以才沒有和她相認…。

 

　　陳雨澄登入了帳號，在盈滿熱淚的視線中，選擇關閉了部落格。

 

　　…不需要了，她已經不用依賴過去的回憶，咬牙熬下去了，因為那個人，就在身邊，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。

 

　　“滴水穿石”，再不是每當她想起，就會隱隱作痛的傷口，也不是學校裡，只能流傳的一段傳說，那是她的現實，一個和齊磊在一起，腳步正在前進，充滿願景的未來。

 

　　接下來的日子，陳雨澄過得很充實，一邊要準備開店的事，一邊還要挑選開店的地點，齊磊也很忙，最近公司有個大建案，近期就要完工，齊磊一連好幾天，都必須要去工地親自監工。

 

　　有幾次他下班回家的時候，陳雨澄等門等得累了，乾脆就捲縮在沙發上睡著了，結果還因此感冒了，齊磊又心疼又無奈，一點也不知道，該拿夏天得感冒的笨蛋怎麼辦才好？

 

　　陳雨澄大概是被齊磊押著吃藥怕了，感冒好了之後，終於學聰明了，現在直接搬著枕頭還有棉被到沙發上，繼續等齊磊下班。

 

　　以前齊磊下班，每天回家就是面對一個黑壓壓的屋子，他自己老早就習慣了，如今家裡多了一盞燈，還有個傻白甜等他回家，他反而被潛移默化了，如果回來的時候，沙發上沒有看見小雨，他心裡還真有點慌。

 

　　小雨雖然是為他等門，不過他回來的時候，小雨幾乎都是睡著的狀態，就算回來的時候，她偶爾醒著，也總是講沒兩句，小雨就又昏睡過去，而她這一睡，就是直到天亮，連他早上出門上班，小雨都沒有醒過半次。

 

　　他們一天的對話，簡直微乎其微，不過這不影響他們的感情，畢竟空白的六年，他們都那樣走過來了。

 

齊磊只聽陳雨澄提過，她選好了開業地點，店面也開始動工裝潢，這期間，她還跑去參加了什麼國家考試，最後還奇蹟似的如願考到了。

 

　　一直到陳雨澄店裡裝潢好的那天，齊磊還不知道，小雨到底要開什麼店？

 

…小雨要開店的決定，是他心裡的一劑強心針，小雨選在這裡落地生根，意味著她以後，真的不會輕易拋下他，孤身回美國了。

 

　　今天，是小雨店裡開業第一天的日子，齊磊早上醒來的時候，小雨已經出門了，在去小雨的店面之前，他特意繞到花店買了一束玫瑰，當作是慶賀她開店的賀禮。

 

　　天空灰濛濛的，雷聲轟隆一聲，又開始下雨了，齊磊淡淡一笑，小雨果然是小雨，只要是特別的日子，老天爺都會下雨“眷顧”她。

 

　　齊磊撐著白傘，看見小雨的店門前，站著一個女孩，她背對著他，正彎身移動種在店門外的一排粉紫色繡球花，她留著一頭俏麗短髮，身上穿著米白色的長裙，地上的泥漬都沾到了她的裙擺，她也不在意，只一心照顧那些花草。

 

　　齊磊移不開目光地注視著她，突然間，有種看見過去小雨的錯覺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