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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菩提本無心 】

第三章 黑白俏郎君

 

  自打從我收到冥君發來的烏金拜帖後,無名山一連下了大半個月的雨,但卻在初八那日,難得的風和日麗,龍蛋甫睡醒便吵著要去冥界玩,可說好要一同前行的清瑀遲遲還不見人影。

 

  我心底思量一番,決意帶著龍蛋先行一步,如此雖是背信棄義,大大有違仙徳,奈何我素來沒把仙徳當一回事,否則也不會甘願屈居在無名山這麼些年頭。

 

  清瑀生來和我不同,既有正經仙職在身,仙術也高,要想重回九重天不是難事,可萬一讓天君知曉他去了冥界,身為仙君卻知法犯法,那麼屆時等著他的天罰,恐怕不是一頓天雷就能了事。

 

  我在仙界的朋友本就寥寥無幾,實在不忍看清瑀哪日被天雷給劈沒了,我這般瞞著他,確實是真切為他著想,打定主意後,我朝兒子喊了聲,「龍蛋,走了。」隨後牽著他的手,浩浩蕩蕩朝冥界而去。

 

  每回到了越界這時候後,我總要感嘆無名山是塊福地一回。

 

  想去仙界,只要騰雲往上飛,便能直通九重天,想去凡界,往下跳即是,要去冥界,那更是連仙術都不用使,出門拐個彎,翻過兩座山頭便到,這也是我為何幾百年來,從未想過離開無名山的原因,這般能上天能下地的好地方,為數不多了,需得且行且惜。

 

  我愉快哼著不成曲的小調,帶著龍蛋走到山腳下,待看見前方的身影時,狠狠被唾沫噎了口氣。

 

  那人聽見聲響,緩慢轉過身子來,勾唇揚笑,「來得挺早,還以為妳非要賴到日上三竿才肯出門。」語末,自顧自的邁步前去,見我沒跟上,回頭又說了句,「發什麼愣?怎還不走?」

 

  看樣子,清瑀是打算跟我一條路黑到底了,真是鐵了心要隨我去冥界,我摸了摸鼻子,乖乖跟在他身後。

 

  清瑀不愧是我的好仙友,連我出爾反爾想丟下他的事都算到了,竟然還專程在去冥界的必經之路上等我…。

 

  我乾咳訕笑,偷偷拿眼瞧他:「你怎知我何時會下山?」

 

  「我不知曉,故而提早一日在這等著,以免妳又言而無信。」

 

  清瑀末了還撇了我一眼,一臉“我早知如此”算無遺策的得瑟表情。

 

  龍蛋拱著雙手,人小鬼大的道:「娘親仙徳不正,讓清叔見笑了。」

 

  我臉色微沉,掄起手就往龍蛋腦袋瓜上敲去,聽聽他說的什麼話?哪有兒子這般說娘親的?即便說的是實在話,好歹也該給他娘親留個面子才是。

 

  龍蛋怪叫連連,直往清瑀懷裡躲,逗得清瑀大笑抱起他。

 

  大約是這回多了清瑀作伴,去冥界的路比往常走得快上許多,一眨眼就到了冥界入口。

 

  腳步尚未踏進便已感受到陰冷寒風撲面而來,混濁的氣息如洪水猛獸般傾洩出巢,光憑這氣勢,冥君根本用不著指派手底下的人駐守,輕鬆就能將外界嚇個兩腿發軟,令人看一眼就覺得不詳。

 

  我不安看向清瑀,冥界不比仙界清靈乾淨,一旦入了異界,仙術再好也不頂用,完全只能硬扛,清瑀那破身板也不知受不受得住?此時看上去他雖面色如常,可噙在嘴角的笑容卻是淡了幾分,想來於他而言仍是有些勉強了。

 

  為顧及他面子,我伸手抱過他懷裡的龍蛋,輕輕一笑:「清瑀,你送我們到這就行了,餘下的路,我認得的,你回去罷。」數年來,往返冥界的路我也走了不下十回了,哪怕矇著眼走也不會走錯路,這話裡頭可真沒有半點誆騙他的意思。

 

  清瑀也是個硬脾氣的,聽聞我這般說,腳步不見退卻,反而走在我母子倆的前頭,「妳當冥界是什麼地方?還能任妳來去自如?再說了,多個人護著妳,妳也不吃虧,為何總趕我走?妳這是不信我挨得住?」

 

  說來還是我唐突了,忘了仙君都有身傲骨,清瑀要扛不住,那仙界估計也沒什麼指望了。

 

  聽出清瑀語氣裡的相護之意,我老臉微晒,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,我橫行霸道慣了,多年來在冥界亦是暢行無阻無人敢攔,若有人妄想阻攔,定免不了要挨我一頓胖揍,而且還非揍得他爹娘認不出才肯罷休…。

 

  清瑀一馬當先跨出步伐,爾後輕皺了下眉頭:「往我身後站些,免得冥君的聖面未見,妳先折在這了。」

 

  「你還是擔心你自個兒吧,我娘倆皮糙肉厚,這點壓制的陰氣,堪堪還受得住。」

 

  龍蛋轉著黝黑眼珠,不知思及什麼,樂呵呵笑嚷:「清叔不必憂心,娘親和我是死豬不怕滾水燙!」

 

  我噎了口氣,面色已不是黑如鍋底能形容,…死豬?!誰是死豬?你這臭小子才是死豬!

 

  哎,這麼罵也不對,龍蛋要是豬,那生他的我不就成了母豬了嗎?他若不是我親生的,我現下早一把扔出去了,哪裡還能容得下他爬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。

 

  清瑀話說得頗有傲骨,我卻不敢真拿他的命開玩笑,刻意放緩了步伐,待他逐漸適應冥界的氣息,神色吐息如常後,繼續往前行去。

 

  大約是我三人的氣息迴異,紮在這裡太過惹眼,接連引得那些幽魂好奇駐足,直盯著我們打量,幾個膽大的還往我們身上撲,想來是欲試試凡間說的借屍還魂,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,我們不僅不是凡人,還是個仙,光憑他們一介魂魄之力,怎可有本事奪得仙身?

 

  此處非仙界,我與清瑀又是潛行而來,本就不可大肆張揚,即便遇上這情況,也斷然不會主動惹事生非,見他們穿過我們身軀,一臉茫然無知的樣子,心裡不由生了些同情憐憫。

 

  秉持慈悲為懷的仙徳,我和清瑀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,任由他們穿梭進出我們的仙身,直至他們玩膩為止,以彰顯仙家的大度。

 

  入了幽冥口後,步履不出百歩,眼簾便出現曲折婉延的黃土小路,形成相互交錯九彎十八拐的地勢,四周環繞艷麗絳色的彼岸花,血色花海綿延無際,這就是凡人口中說的黃泉路,倘若身旁沒有引魂冥兵帶路,孤魂野鬼在這迷路個千百年都是常有的事。

 

  我拉住清瑀一截衣袖,殷切叮囑:「定心凝神,別被花香迷了神魂。」

 

  彼岸花外型看著雖美,但冥君可沒那麼好心,特意栽在這黃泉路上給人賞花用的,彼岸花的花香有迷魂效用,能勾引起魂魄想起生前過往的種種,一旦停下腳步,心裡多了前塵往事的羈絆,十有八九都會鬧著不想投胎,從而永生永世困在這,直到魂魄黯淡,最終魂飛魄散。

 

  清瑀瞟了我一眼,滿臉不以為然:「妳是不是真忘了我是仙了?」

 

  「清瑀,你是不曉得這花香的厲害,只要你有魂魄,六界就無人逃得過。」

 

  清瑀經我提點,單手結了個法印,罩住我們一行三人,我瞧他使得這法術,不由讚嘆他真不愧是領正經仙職的神君。

 

  六界有個法則,不論隸屬哪界的人,凡是越界,周身法力都會受到摯肘,每個人受制的情況不同,法力越高的人,越不受壓制影響。

 

  清瑀頂著仙身來冥界,竟還能結出護身結界,這說明土地爺爺說他根骨好,生來就是當神君的料,那話真不是故意吹捧,清瑀的確有兩下子,既然如此,我替清瑀擔憂的心可以省省了。

 

  龍蛋在我懷裡掙扎了下,「娘親,我想下來自個兒走。」

 

  我大喜過望,連忙將懷中白嫩嫩的豆沙包放了下來,要真一路抱過去,我這手不斷也該殘了。

 

  龍蛋還是孩提心性,心頭最要緊的是玩,他走在前頭,伸手一連拽了好幾株的彼岸花把玩,這一幕嚇得清瑀甩開他手裡的花,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往後拖了幾歩,可憐龍蛋的小短腿拼命在空中揮舞掙扎。

 

  我輕笑一聲,「沒事,龍蛋還小,仙元純淨,內心也沒什麼掛念,彼岸花於他無害。」

 

  拽花玩都是雞毛蒜皮小事,我還記得初次帶龍蛋來時,他瞧花開的漂亮,竟一口吃了,幸好我反應快,當下提著他的雙腿倒吊,逼他將花吐出來,沒留什麼禍根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

 

  此時龍蛋像個受驚的小兔子,半轉過頭來,烏遛遛的眼珠轉呀轉的,發出軟糯的嗓音:「清叔快放我下來,我保證不貪玩就是…。」

 

  清瑀無奈搖頭,鬆手放下龍蛋,看著我又嘆了口氣:「他有妳這個心大的娘親,說起來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,倘若我當了他阿爹,定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將他綁在身邊的,容不得他出半點閃失。」

 

  方還裝乖巧的龍蛋,聽見“阿爹”二字,急忙拽緊了清瑀的衣襟,繞在他身旁竄上竄下:「阿爹?什麼阿爹?清叔是我的阿爹嗎?」

 

  我抬頭看了清瑀一眼,恰巧對上他眸底柔和笑意的碎影,心頭猛然一跳,我本也沒多想,不過當是尋常的談天,如今讓龍蛋這麼一攪和,氣氛頓時都變得微妙了起來。

 

  龍蛋這個調皮鬼,好好一段話,竟然被他斷章取義成這樣,我究竟哪時說過清瑀是他爹了?!萬一清瑀誤以為我覬覦他,說什麼和他做仙友,其實是打著拖家帶口賴上他的心思,那可該如何是好?

 

  我出手快狠準牢牢禁錮住龍蛋潑猴似的身影,順帶封了他的嘴賠笑道:「童言無忌,你別當真啊。」

 

  清瑀目光幽深,淺笑反問我一句:「華蓁,我若是當真,妳當如何?」

 

  我微愣,少頃輕笑出聲,「清瑀,你這是被龍蛋帶壞了?如今也曉得笑話我了。」

 

  清瑀仍是笑,只是笑容帶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。

 

  一路吵鬧拌嘴,不覺間已走出黃泉路,清瑀撤下護體結界,三人齊踏上凡人稱之的“奈何橋” ,過了這橋,身前事再無任何干係。

 

  奈何橋橋墩全由白骨堆疊而成,因冥界終年不見天日,這座白骨橋,反而成了如同光亮的存在,經年累月之下,橋身顯得殘破不堪,一有人登上橋,就會發出詭異尖銳的聲響,看著好似隨時會轟然倒塌,但它依然屹立不搖千百年,蹦跳著過去都沒問題。

 

  走過奈何橋,就該輪到渡忘川河了。

 

  清瑀步伐要比方才慢了些,迎面撲鼻的陰氣換成了濃厚的腥氣,他眉頭皺得更深了,唇角緊抿成一線,身子怕是又難受幾分。

 

  瞧他那樣苦撐,我不忍出聲催著他上路,手牽過龍蛋在一旁荒草坡上坐下,望著眼前激盪翻滾的大浪發呆。

 

  這時,遠方穿著簑衣的老翁,兩手持著長竿,撐了艘小船緩緩駛向我們,船頭前站了兩位丰姿卓越的公子,衣裳顏色正巧一黑一白。

 

  玄衣公子生了一雙桃花眼,眼尾上挑勾人心魄,容貌昳麗無雙,手提著一盞鬼火燈籠照明,舉止飄邈出塵,白衣公子不惶多讓,生得也是清雋儒雅,身姿俊挺如松竹,手中撐了把孟宗竹傘,身上披了件雪白貂毛大氅,用以阻隔底下忘川水濺上衣擺,擁有絕世面貌的兩人比肩而立,一張臉俊美的說不出的詭異,可又莫名的覺得相稱。

 

  船身未靠岸,兩位公子已等不急,直接收了手頭上的東西,各自掐訣施術躍上岸,筆直來到我跟前,彎身朝我揖拜到底,齊聲喊了句:「大人!」

 

  我無視清瑀一臉發懵的表情,伸手擺了擺,「免了免了,四周又沒人看,你倆作禮給誰看呢?」

 

  兩位公子訕笑起身,龍蛋瞧準時機,一把朝他們撲了過去,嘴甜喚人:「陰叔!陽叔!」

 

  二人彎下身子與龍蛋平視,行了個半禮:「見過小公子。」

 

  「我哪裡小了?娘親都說我個子長高了不少!」龍蛋聽見這稱呼,臉上忿忿不平,小嘴不停嘟嚷:「你們別再喚我小公子了,倘若日後長不高,定是叔叔們給喚矮的。」

 

  白衣公子蹙眉苦笑:「小公子,這是規矩,恕吾等無法從命。」

 

  「白臉,你這話說得文謅謅的,小公子哪裡聽得懂?」玄衣公子出手推了下身旁的人,「小公子難得回來,你一開口就破壞氣氛,一旁閃邊待著去。」

 

  果不其然,龍蛋立馬就發問:「陰叔,規矩是什麼?吾等是誰?我不認識呀,…是我變笨了嗎?怎麼陽叔說的話,我越來越聽不明白了。」

 

  瞧瞧,好一對跨界的知音啊,多難得。

 

  被驅趕的白衣公子腳步娜了娜,開口朝我又是揖拜,「大人此行辦案辛苦了。」

 

  我心虛一笑,「哪裡,不過都是些小事,何來辛苦可言?」白臉若知道,所謂的辦案,其實就是在無名山混吃等死,他不曉得會不會嘔個兩升的血出來。

 

  一旁的清瑀向我走近,身上迥然不同的仙澤,立刻引起白臉的注意,他登時橫擋在我身前,擺出護衛的姿態:「敢問閣下是何人?因何事闖我冥界?」

 

  …呃,這該說白臉辦事太專注,只顧和我行禮,還是該說他眼拙?清瑀都在那站了大半天了,他老兄居然現在才發現?!

 

  我拉了拉白臉的衣袍:「他是我的朋友,從未進過冥界,故而此行帶他來開開眼界,不是什麼惡人。」

 

  「原來是大人的朋友,方才下官失敬了,妄請原諒則個。」白臉說著拱手又是一禮。

 

  「白兄客氣了,是在下失禮在先,未能先稟明來意。」以清高德行聞名的清瑀,隨即揖手還了對方禮,「在下清瑀,今日特來叨擾諸位了。」

 

  這般文質彬彬的相見,外人看來許是風流,可憐我被他們夾在中間,被這一來一回的對話鬧得頭疼,我急忙轉了個話題,「子陽,你們倆今日怎來忘川了?」子陽,是白臉生前的名字。

 

  子陽望著我,兩手一拱,朝我又要揖拜,我見狀趕緊出手攔著,「行了啊,別拜了,我看著頭昏。」

 

  子陽淺笑,應了聲遵命後,終於娓娓道來來意,「下官奉君上之命,特來接大人回府。」

 

  「那行,走罷,別讓他久等了。」

 

  我正要起身,做人機伶的黑臉連忙上前攙扶起我,一面出聲叮囑我慢些,深怕我摔了,我十分懷疑,他是不是把我當成是上了萬歲的姑奶奶了,我雖說生了個孩子,可外貌還頂著一張妙齡女子的嫩臉啊,他如此待我,讓我情何以堪…。

 

  「少幽,趕緊把你狗腿那套給我收好了,你家大人我還沒老成那樣!」

 

  黑臉少幽收起手,奉上討好一笑,「是是是,大人風華正貌,是下官冒昧了。」

 

  擔了這聲“大人”的名,我領頭走在眾人前頭,掌船的老翁見了我,不可免俗的向我揖拜:「小人見過大人。」

 

  許是彎腰的幅度太大,老翁的頭頓時咕咚一聲,竟然掉了下來,不偏不倚地滾到龍蛋跟前。

 

  我回頭一看,清瑀的臉又黑了,大約是無法理解,怎麼他們冥界簡單拜個人,連自己頭也保不住。

 

  龍蛋神色如常,老氣橫秋,跟著我久了,什麼不長進,唯獨膽子養得肥沃,千奇百怪的情況早已見怪不怪,他捧起老翁的頭,快歩走上前:「爺爺,您的頭。」

 

  老翁掉了頭,此時看不見龍蛋在哪,但禮不可廢,自己估摸了個方向,彎腰拜下:「多謝小公子,小人失儀,讓各位大人見笑了。」語末,兩手摸索著接過龍蛋手裡的頭,動作熟練,只聽聞喀啦一聲,那頭又安上了,樣子完好如初。

 

  見老伯的頭回歸原位,我出聲道:「老伯,送我們渡河罷,君上還等著。」

 

  老伯應了聲:「諸位大人請。」說完又要行禮。

 

  我望了少幽一眼,他即刻明白我的意思,急忙出手按住了他的肩,「老伯,別行禮啦,萬一您這頭又掉了,不小心滾進忘川河底,屆時恐怕沒方才那麼好運,還能毫髮無損找回來了。」

 

  老伯被少幽那麼一嚇,果然不行禮了,他拱手撤過身候在一旁,讓我們一行人先行登船。

 

  人數齊全,老翁登船作尾,枯瘦的手撐起竹竿滑水,悠然朝另一方駛進。

 

  一葉扁舟置於忘川河面上,船身單薄的彷彿風一吹就翻,可小船卻不受兇猛大浪影響,依然穏妥地徐徐前行。

 

  我瞧忘川河面的點點鬼火,忍不住問了身旁的子陽:「今日鬼火怎這般安靜?一點也不鬧騰了?」

 

  子陽抬起手,看見我落在他手上的目光,動作些微一頓又放下,總算把繁瑣的禮暫放一邊回話,「君上下了令,今日大人回來,讓他們且安分待著,不許驚著大人和小公子。」

 

  我聽聞笑了笑,真是有什麼樣的主,就教出什麼樣的臣,那人也不嫌事多,老來操煩這些無關痛養的事,居然特意吩咐鬼火別來嚇我,敢情他這是當我是哭鼻子的小姑娘了?他這命令分明是藐視我的意味!

 

  同行多了子陽和少幽,清瑀的話明顯變少了,鬼靈精的少幽許是看出我倆有話要說,伸手拉著子陽和龍蛋去船尾待著。

 

  外人不在,清瑀也不兜圈子了,直白問了句,「華蓁,妳到底是誰?」

 

  我無語彎唇一笑,清瑀這話問得好,說實話,很多時候,我也不曉得自己是誰,擁有仙身卻沒有半點為仙的樣子,心性如凡人卻有不會老死的肉身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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