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★°　Charpter　06

　　隔天，寧雪的婚紗公司打烊後，她找了個機會，把敏霏叫進了辦公室。

「老闆，請問有什麼事，要交代的嗎？」

「沒有，沒什麼事，我就是單純想找妳，來陪我說說話。」寧雪淡淡一笑，把手上剛泡好的咖啡遞給敏霏，「坐吧。」

「謝謝老闆。」

「霏霏，如果妳願意，除了處理公事以外的時間，妳就叫我寧雪姐吧。」

　　寧雪對霏霏非常好，撇除她是紹華妹妹的原因，她其實很喜歡霏霏，她是除了千絃、Joyce、Elanie，跟她最親近的人，在她心裡，也早就當霏霏是妹妹一樣的在照顧她。

「昨天，我看紹華臉色很不好的強行帶走妳，他沒對妳怎樣吧？」

「我沒事，他沒對我做什麼。」敏霏喝了一口手上的咖啡，溫婉一笑。

「霏霏，…妳喜歡紹華，對嗎？」

「寧雪姐，我…」

「其實，就算妳不回答我，我也知道答案。

「…對不起。」

　　敏霏垂下眼睫，突然間，有些歉疚感。

　　因為她對莫紹華的感情，讓週遭太多人，感到為難，可是，儘管這樣，她卻無法捨棄。

「不用跟我道歉，喜歡一個人，哪有什麼錯？」寧雪握住霏霏的手，語重心長，「霏霏，紹華是我和程昊，還有許多人，非常重要的朋友，所以，不管妳心裡多恨北聖，我都希望妳不要傷害他。因為那樣，受傷最重的，也只會是你們兩個人，可是，這種情況，是我最不樂見的。」

「我知道。所以，不招惹他、不折磨他、不靠近他，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。」敏霏臉上有著笑意，但是，那抹笑容，卻也洩露出她的哀傷，「這次，換我離開他吧。」

　　如果，她離開，可以讓莫紹華不受傷，那麼，她願意。

「我和妳說這些，不是要妳離開，相反的，我要妳一直待在這裡。」

「寧雪姐的意思是？」

「英國倫敦分公司，出了一點狀況，我要親自過去處理，等事情結束後，我會在米蘭待一段日子，所以，我想把總公司交給妳。」

　　把公司交給霏霏，其實就是寧雪今天，把霏霏叫進辦公室的主要原因。

「把公司交給我？」

「妳是我最得力的助手，把公司交給妳，我很放心。就算我不在，我也想繼續履行和紹華的約定，把妳留下。」

　　寧雪認真想過了，雖然，工作室的其他助手，都比霏霏有資歷，可是，他們卻沒有霏霏的領導能力，所以，把公司交給霏霏，是最好的安排。

「那程總那邊…」

「放心吧，我和程昊已經說過了，他也同意了，所以…，霏霏，在我回來之前，妳能幫我，好好守住這個公司嗎？」

「好，我一定會竭盡全力。」

「謝謝妳。…那這裡，就當作妳和紹華，重新開始的起點吧。」

　　敏霏聽聞只是淺笑，沒有回答寧雪。

　　重新開始…，四個字看似容易，但做起來，又何其容易？

　　就算現在，他們以兄妹的身分相處，但是，已經喜歡莫紹華的心，早就無法收回。

　　如果時間倒流，她想，她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，即便這個選擇，是這麼讓她痛苦不堪。

　　三日後，送走了寧雪姐，敏霏正式成為婚紗店的管理者，每天龐大的工作量，讓她有些負荷不過來，可是，她答應了寧雪姐，她一定會守住公司，所以，再忙、再累，她也絕對會履行諾言。

　　好不容易事情處理完，可以下班後，敏霏繞去了超市一趟，家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吃了，她得好好補貨一下。

「陶敏霏？妳是陶敏霏，對吧？」

　　敏霏正在蔬菜區，認真挑著菜，突然間，肩膀被拍了一下，她滿臉疑惑的轉過頭。

　　面對眼前的臉孔，她有些不確定的開口，「…房東阿姨？」

「對對對，就是我。還好我今天有來超市，才能意外遇到妳，我找妳好久了。」

　　這世界還真是小，連出來買個菜，都能遇到，她大學租房子的房東阿姨。

「找我？！」

「是啊！妳搬走後，每年都有人，從國外寄包裹過來。我打了好幾次妳的手機，可是，妳已經換了手機號碼，聯絡不到妳。問了妳當時的室友，他們也都沒有辦法可以找到妳。好幾次，過年大掃除的時候，我都想丟了它們，但是，我又想說，每年都特地從國外寄來，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，我只好又留下它們。我還以為，那些東西，再也沒有機會，轉交到妳手裡，沒想到，今天就在這裡，意外遇見妳。」

　　大學畢業後，她馬上就換了手機號碼，也迅速搬離那裡。因為，那個地方，有太多關於莫紹華的回憶，所以，她想在最快的時間，逃離回憶的枷鎖。

　　…只是，她是成功逃離了熟悉的環境，卻沒有逃離她的心。

「不好意思，我都搬走了那麼久，還給房東阿姨添麻煩。」

「不麻煩不麻煩。」

　　敏霏跟著房東阿姨回家，終於領回，她遲了好些年，才收到的包裹。

　　回到自己家，敏霏把一整箱的禮物，堆放在客廳角落，遲遲沒有打開。

　　每年不間斷的禮物，還有，每個包裹上面，都印著的美國郵戳，再加上，前幾天，那一句“妳搬家了？”的問話，…即便不拆開，她也知道，這些，都是莫紹華給她的。

　　就算當年，她趕他走了。莫紹華還是遵守著，在她媽媽面前立下，要一直陪著她的約定，而他，也一直以他的方式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，默默陪著她。

　　敏霏緩慢走向那些禮物，心裡，隱隱疼著。…原來，執著的人，還有莫紹華。

　　可是，他為什麼不說？為什麼不問她，有沒有收到禮物？為什麼不告訴她，他其實一直陪著她？

　　她知道，他們這輩子，都不可能。可是，又有誰能來告訴她，就算已經知道結果，她還是喜歡他。這時候，她該怎麼辦？她一直壓抑，不去他身邊，到底是為了什麼？

　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，轉眼又到了，情人節的日子，街上隨處可見，情人節的宣傳廣告。

　　這天，許久不見的東皇總經理，魏擎峰，意外現身在北聖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。

　　紹華開完會，一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，看見好友的出現，還愣了好一會。

「你怎麼來了？！」

「千絃最近在忙，新的香水發表會，程昊因為寧雪去了英國，而呈現半死不活的狀態，楚翰祥你也知道，他現在不知道，又跟哪個女人混在一起，我今天難得休假，卻沒有半個人陪，所以，我就來找你了。」魏擎峰坐在北聖總經理的辦公椅上轉了一圈，表情十分無奈。

　　紹華坐到一旁的沙發，翹著腳，臉上玩味一笑，一點也不介意，自己總經理的椅子被搶了，「今天是情人節，你要我陪你，好像怪怪的吧？」

「哪裡怪了？！誰說兄弟不能一起過情人節？」

「好吧，那你想怎麼過？」

「一起去喝一杯，怎麼樣？」

「你買單？」

「當然！」

「那有什麼問題！走。」

　　兄弟倆勾肩搭背的，笑著離開北聖。

　　莫紹華在幾年前，曾經是魏擎峰與任千絃之間的一場插曲。當時，他的一番話，害得兩個人差點結不了婚，但是，也因為他的出現，意外推了他們兩個人一把，終於順利讓有情人終成眷屬，後來，誤會解開，他和魏擎峰成了朋友。

　　在程昊與寧雪的感情路上，他也幫了不少忙，所以，每次楚翰祥見了他，總笑他是現代月老，偶爾也會調侃他，無聊的時候，還會時常追在他身後問他，哪時要幫他楚翰祥也牽一個？但是，紹華都充耳不聞，因為楚翰祥的桃花太多，根本不需要他出馬。

「這好像不是，我們常去酒吧的那條路。」紹華坐在副駕駛座上，有些疑惑。

「千絃最近跟寧雪的公司有個新合作，她託我幫忙，送個文案過去，所以，我就順便一下。」

「這哪是順便？！根本不順路好不好？你現在在商業界，可是疼老婆出了名的，我想過不久，程昊大概也會歩上你的後塵。」紹華搖頭，輕笑一聲。

　　雖然，程昊和寧雪現在還沒結婚，但是，程昊溺愛寧雪的程度，早就已經加入疼老婆行列了。

　　魏擎峰聽到紹華的這番話，也不否認，反而挺自豪，「那什麼時候輪到你？我和程昊等著，你和楚翰祥一起加入。」

「長幼有序，怎麼輪，也輪不到我，還是楚翰祥先結婚吧。」

「要是他這情場浪子願意結婚，我肯定包個超級大紅包給他。」

　　兩個人一搭一唱，很快就到達寧雪公司的門口。

「紹華，你不一起進去？」魏擎峰拿著千絃交代的文案，轉頭看了紹華一眼。

「不了，反正，寧雪也不在，我沒必要進去打招呼。」紹華斷然拒絕好友的邀約。

　　因為，他知道，霏霏也在。

　　如果，她看到他出現了，反而會給她造成負擔，但是，那不是他想要的，所以，他寧可在這，遠遠待著。

「那好吧，你等我一下，我馬上回來。」魏擎峰解開身上的安全帶，快歩下車。

　　好友離開不久後，紹華也下了車，吹風透氣。

　　他伸手解開，襯衫的兩顆釦子，兩手放在西裝褲的口袋裡，萬分愜意的，把身子依靠在車子上，靜靜等著魏擎峰回來。

　　原先，他的好心情，都在見了遠方的嚴尚瑀後，瞬間一掃而空。

　　嚴尚瑀抱著一大束的紅玫瑰，正想拉開店門，卻又突然笑著，向後退了幾步，因為，他要送花的那個人，剛好走了出來。

　　莫紹華不說話，也不上前，就站在原地，冷冷旁觀這一切。

「霏霏，這花，是要送給妳的。」嚴尚瑀笑著，把懷裡的玫瑰花遞向霏霏。

　　敏霏一愣，遲遲沒有伸手接下，「如果這花，是以朋友的名義，那我會非常高興，但是，如果這花，是超出朋友的含意，那很抱歉，這花，我不能收。」

「不過是一束花而已，妳想的太複雜了。」

　　兩個人僵持在店門口，一個高高舉著花，一個滿臉無奈，卻不願伸手接受。

　　魏擎峰一走出來，就看見莫紹華在遠方等著，朝著他喊了一聲，「紹華，我們走吧。」

　　…莫紹華？！敏霏飛快轉頭，果然看見莫紹華的身影。

　　一時間，心裡五味雜陳，她沒有辦法移動腳步，去跟莫紹華解釋一切，也沒辦法不去看他，她只能呆在原地，傻傻的望著他。

　　紹華點了點頭，面無表情的開了車門，坐進車子裡，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。

　　離開寧雪公司一段路後，魏擎峰突然問起，「你認識，剛剛站在寧雪店門口的那個女人嗎？」

「不認識。」紹華兩眼直視前方，眼裡盡是冷漠。

「可是，她好像在追著你…」魏擎峰看了，車子的後照鏡一眼。

　　剛剛那個女人，看見他們要離開，馬上就衝去路邊，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，然後，一直跟在他們的車子後面，看起來，不像不認識紹華的樣子。

「不必管她。」

　　看見莫紹華的離去，敏霏二話不說，就跳上了計程車。

　　因為，他臉上淡然的表情，讓她有些害怕，害怕莫紹華，又要離開她，害怕莫紹華，真的，再也不管她了…。

【　與其說，她在等他回來，不如說，她其實在等他的心。…等有一天，他願意承認，他心裡是有她的，而且，極其重要。　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