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★°　Charpter　07

　　紹華一進酒吧，就點了一瓶最烈的酒，敏霏知道他心情不好，所以，沒上前解釋，只是在他們兩個人不遠處坐了下來，跟紹華點了一樣的酒。

　　魏擎峰喝了一口烈酒，忍不住蹙起眉，…他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
　　莫紹華從不喝烈酒的，現在，居然一杯接著一杯倒，存心要把自己灌醉的樣子，還有，一直跟著他們的那個女人，那雙眼睛，從他們坐下開始，就不停看著紹華。

　　紹華喝完一杯，她也跟著喝完一杯，連他都感覺的到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微妙，怎麼看，都實在不像是，紹華說的不認識。

「紹華！別喝了，你會喝醉的。」魏擎峰擋下紹華要倒酒的手，「有什麼心事，說出來聽聽。」

　　紹華拉開魏擎峰的手，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，嘴角勾起反諷一笑，「我能有什麼心事？我好的很！」

　　聽完他的回答，魏擎峰也不再逼他，因為，他懂紹華。平常，也許嘻嘻笑笑的模樣，但是，紹華的脾氣一拗起來，可是對誰都不領情。他只能善盡，做兄弟的職責，陪著他喝悶酒。

　　突然間，紹華放下了酒杯，魏擎峰有些疑惑不解，看著他注視的方向，才發現，原來，是那女人喝醉了，她整個人趴臥在吧檯前，好半天都不動，幾個輕挑的男人，圍繞在她身旁，不停的竊竊私語，似乎正在商量，要不要帶走她…。

「這酒，今天，還是我請吧。我還有事，先走了。」紹華起身，壓了幾張鈔票在桌上後離去。

　　魏擎峰玩味的看著紹華，果然，如他所想，紹華走到她身旁，一手拿著她的東西，另一手摟過她的腰，托著她站起身。

　　那雙銳利眼眸一掃，那群男人們便摸摸鼻子，識趣離開。

　　看著他們，相依偎離去的身影，魏擎峰笑意更深了。…原來，莫紹華也有冷漠的一面，他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。

　　紹華伸手攔了輛計程車，扶著霏霏坐進車子裡，等她坐好後，自己接著坐到她身旁。

　　…他確實，是在生霏霏的氣，她如果不喜歡嚴尚瑀，大可以直接表明拒絕他，這樣嚴尚瑀，也不會三番五次的纏著她。但是，同樣的，他也在生自己的氣，明明知道自己沒資格，卻還是控制不了脾氣。

　　敏霏不自覺，靠著紹華的肩膀緩緩睡去，紹華輕輕移動自己的手，將敏霏抱進懷裡。

　　看著那張甜甜的睡臉，好幾次，他都快忍不住，想伸手去摸摸那個臉蛋，但最後，他還是忍了下來。

　　因為，她是他的妹妹，是他莫紹華這輩子，最寶貴的妹妹…。

　　紹華嘴角露出苦澀笑容，望著夜空的眼眸，蒙上一層層的陰鬱。

　　車子行走了一段路程，敏霏的家就在眼前。

「我們在這裡下車就可以了，謝謝。」紹華突然讓司機停在一邊，然後下車，背起霏霏，一歩歩走回她家。

　　以前，他也總是這樣送她回家，每次都會刻意留一段路，讓他們可以單獨的走著，偶爾嘻笑打鬧，偶爾沉默不語，他們都很喜歡這樣的時光，因為，這是只屬於他們的時光。

「霏霏，這次，我不想走了，妳也不要趕我走，好不好？」紹華的語氣很溫柔，又好像是帶著渴求…。

　　當然，回應他的，是一陣沉默，但是，紹華並不在意。…因為，在清醒的霏霏面前，他根本說不出口。

　　敏霏的臉，貼在紹華寬闊的背上，緩緩睜開眼，剛剛，他說的話，她聽見了…。

　　她有個很奇妙的體質，那就是，醉的快，醒酒的速度也快。可是，即使碰巧聽見，莫紹華說的話，她也不敢回應莫紹華，她怕，她回答了，莫紹華又會不承認，他說過的話，所以，她只能收緊手臂，緊摟著莫紹華的脖子，當作是她的回答。

　　紹華將霏霏輕放在床上，緩緩退離床邊。

　　一旁書架上的相框，吸引了他的目光，他走近一看，身體頓時僵在原地，那是，他和霏霏去遊樂園拍的照片，相框旁邊，還放著和他的對戒。

　　他仔細環顧霏霏的家，卻發現，這個家裡，隨處可見他的身影，他的照片，關於他的點點滴滴，還有，他給霏霏的禮物，全都被收藏的好好的。

　　紹華嘴角輕笑，這裡，不像霏霏的家，反而，比較像他的家…。

　　…原來，霏霏已經原諒他了，而且，也同樣的想念他…。

　　紹華睜開眼，伸手揉著，微微泛疼的太陽穴。

　　…怎麼回事？他昨天，居然不小心，睡在了霏霏家的沙發椅上，…懷裡還抱著，裝有他們合照的相框。

　　他坐起身，轉頭一看，霏霏已經不在床上，他低頭看見，自己身上多出的棉被，臉上淡然一笑，一定是霏霏替他蓋上的…。

　　經過一夜，他們之間好像變了，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變。

　　霏霏不再排斥，紹華的出現，但是，也沒有表現出歡喜，仍然是那非常微妙的樣子。

　　這天，敏霏收到了，來自米蘭的消息，而且，還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
　　…那就是，她的老闆，寜雪姐，終於要跟程總結婚了！甚至還邀請她，擔任他們婚禮的伴娘，她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。

　　花了三天，處理完，幾個急件的文案，敏霏帶著幾名得力的同事，飛往米蘭。

　　此行，還有個重要任務，她們必須要在短時間內，為自家老闆，舉辦一場，簡單溫馨的婚禮，幸好，這次只邀請，幾個要好的朋友參加，她們幾個人，還應付的來。

　　一直到舉行婚禮的前一天，她才看見莫紹華現身，他站在遠處，和幾個朋友談話，看起來，和他們交情不錯的樣子。

　　今天，是婚禮的彩排，敏霏換上伴娘的短版禮服，有些緊張，一個人默默躲到角落。

　　楚翰祥和魏擎峰他們談話，談到一半，眼角的餘光發現了敏霏。…那是他，從沒有見過的女人。

　　陽光正巧灑落在她身後，一頭俏麗短髮，褐色的眼眸，嘴邊還有淺淺的酒窩，她光是站著，就已經讓人感到賞心悅目，他決定去會會她，隨意中斷了話題，逕自走向她。

　　只是，楚翰祥剛站定，還沒開口和她說話，莫紹華便擋在了他的面前，他兩手放在西裝褲的口袋裡，眼神閃著高冷寒光。

「你想做什麼？」

「沒做什麼。」楚翰祥揚起笑，擺出無害的表情，「不是可以自由決定，身邊伴娘嗎？我就是想來，問問她的意思。」

「不用問了，她和我是一對。」

　　聽見莫紹華的話，敏霏愕然抬頭，臉上閃過一抹嫣紅。

　　她什麼時候，和他是一對了？他根本還沒問過她的意思。

　　…不過，如果，要讓她選擇，這些伴郎人選裡，她也只想選莫紹華。

「紹華，我看她驚訝的表情，你們配一對的事，她好像剛剛才知道。…你不會是，還沒問過她的意思，就私自決定了吧？」

　　…還真被楚翰祥說中了！紹華的表情有些窘迫。

　　但是，楚翰祥這人太危險了，他必須讓霏霏，離楚翰祥遠遠的，而且，越遠越好。

「我看，她比較適合你。」紹華轉過楚翰祥的肩膀，然後，從他背後推了一把，把他推向了，寧雪在英國倫敦結交的好友。

　　此時的莫紹華並不知道，他推的這一把，意外實現了，楚翰祥一直纏著他的願望。他真的為他牽了一個，可以陪伴他終生的伴侶…。

　　突如其來的力道，讓楚翰祥的腳步踉蹌了一下，一抬頭，眼前站著一個，個子高挑，栗色長捲髮，皮膚白皙的女人。

　　伴娘的禮服，明明都是相同的，但是，她穿起來，又和莫紹華的伴娘女伴，完全不一樣，她把禮服，襯托的很有韻味，那是只專屬於她的氣場。

　　楚翰祥就這樣一直盯著她，對方被看的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，只能也呆呆看著他。

「他不是什麼壞人，妳別緊張。」紹華轉過身，看著霏霏，出聲安撫。希望她剛剛，沒被楚翰祥嚇到。

「我沒有緊張，我看，緊張的那個人，好像是你。」

　　看他一臉神經兮兮的樣子，敏霏忍不住笑出聲。

「我有嗎？」莫紹華也跟著笑了。

　　兩個人笑眼相視，各自心裡，都對這一刻，有些膽怯，但是，更多的是，…懷念。

　　時間久到，他們幾乎都快忘了，彼此之間，曾經有過，不是劍拔怒張，而是寧靜和諧的樣子…。

　　寧雪和敏霏的同事，站在台上，清了清喉嚨，提醒各對伴郎伴娘，該是進行彩排的時候。

　　紹華笑著，牽過霏霏的手，楚翰祥也回過神，向眼前的女伴，伸出了手。

　　Elanie眼裡，閃過些許遲疑，最後，還是交出自己的手，輕放在楚翰祥的掌心上。

　　兩對伴郎伴娘，已經就定位，就等著最後一對，伴郎伴娘歸位，一起完成，婚禮彩排。

　　只見，最後一對伴郎余書衍的臉色不太好，因為，他身邊的女伴，Joyce實在太笨拙了，不過才短短的路程，已經踩了他三次腳…。

「妳緊張什麼？是我妹妹結婚，又不是妳結婚。」

「我當然知道主角不是我，但是，我還是會緊張啊。」

「只是走個路，有這麼難嗎？」被無辜踩了第N次後，余書衍終於爆發了。

　　向來心直口快，率真個性的Joyce，一時沒忍住，回了嘴，「不然，你來穿高跟鞋試試？」氣雖然是出了，可是，她馬上就後悔了。

　　…天啊！她又得罪人了，而且這次，還是雲鶴飯店的余總。

　　他們論身分、論地位，根本就是，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級別！她一定是緊張到神智不清了…。

　　彩排狀況雖然不少，但是，所幸，寧雪與程昊的婚禮，還是出奇順利的完成了。

　　幾個好友，狂歡了一整夜，終於在天快亮的時候，累得倒臥在客廳，所有人等觀看完，新婚小夫妻，程昊他們的早安擁吻直播後，笑著紛紛闔上眼睛補眠。

　　紹華為了保護霏霏，讓她睡在最外側，靠近落地窗的位置，把她與所有人都隔開。

　　他側著身，彎起手臂當枕頭，就這樣看著，霏霏背對他的身影，他只想，像以前一樣，默默守著她。

　　敏霏翻過身，就看見莫紹華沒有睡，那雙眼睛，一直注視著她。

　　…不知道是太累了，還是，那幾杯香檳，遲來的醉意。她微微伸出手，輕撫著紹華的臉頰，嘴邊勾起，一抹甜美笑容。

　　紹華身子一僵，拉下霏霏的手，改握在自己手心裡…。

　　就這樣，凝視了彼此許久，最後，扺不住睏意，牽著對方的手，陷進同一個美夢。

　　…夢裡，他們簡單而純粹的相愛，沒有身分，也沒有血緣，橫在他們之間。

【　他們相愛，卻沒有跨越人倫的勇氣。…也許，有一天，他們會無所顧忌，也許，有一天，這個“也許”，也將不復存在了。　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