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書中有言　】

第9頁　沒有大神護不了的人，只有不想護的人

　　學生論壇掛點了，本來人聲鼎沸的男生宿舍，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，彼此心照不宣，先是消失多日的舒大神回來了，後是緊接著論壇癱了，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？

　　…大神這是擺明要出手維護自家人呢，誰敢說一句不是？他是大神，他說了算！

　　不過，對論壇動手腳，有人存心維護是真，只是被維護的人，卻不是他們想的言大神，而是無所不能的舒大神…。

　　木承晞苦著一張臉挨到舒景衡的身邊，「這都什麼時候了，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？…學校論壇被人黑了呀！現在連真兇是誰都查不到，唯一有本事能查出來的人，居然還在這裡笑得異常詭異，阿衡，你老實說，這種黑學校論壇的事，真不是你幹的？」

　　「我？！我怎麼會？」舒景衡站起身，收了筆記型電腦抱著往外走，離開宿舍前，不忘回頭一笑：「這事真要我做，我會選擇最簡單的，那就是直接斷了全校的網路。」

　　木承晞身子一抖，手指著他的背影叫嚷：「黑！你舒景衡真他媽的夠黑！」

　　直到舒景衡走的老遠，木承晞的思緒才終於沉靜下來，這種黑學校論壇的事，確實像舒景衡會做的事，可是他了解舒景衡為人，假如真是他做的，他肯定會承認，但是這次，他卻說不是他，那麼就一定不是他。

　　…放眼學校裡，除了舒景衡之外，究竟還有誰能有這等能耐，可以做這種事呢？

　　倏地，木承晞腦海裡閃過一個人的身影，臉蛋生得溫婉清麗，身材卻是不搭嘎的火辣，明明是兩種衝突的屬性，可是往她身上一放，竟只覺渾然天成。

　　他想的那人不是別人，正是和舒景衡同樣被奉為大神的言書孝，但是，他又想，言書孝是新聞系的大二生，讀的是文靜柔弱的文科，怎麼會和慓悍的駭客扯上關係？…這種喪盡天良的事，絕不可能是言妹子幹的，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排除了。

　　“喪盡天良”的言某人，此時背倚靠在樹下睡覺，突然間打了個噴嚏，醒神了三秒後，頭一歪，又換個方向睡了。

　　她本來是在寢室的，可是妙妙莫名耍自閉不理她，還把她趕了出來，青青和佳佳今天下午有課，要上到最後一堂課才回來。

　　言書孝就這樣被迫流落校園，起先還想去圖書館耗時間，但是又想到，她現在不管走到哪都是輿論焦點，圖書館那肯定去不了，所以只好打消念頭，改找了個最清靜的地方，倒頭睡她的大覺。

　　舒景衡去了圖書館一趟，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言書孝，他心想，眼前他和她都是關注的焦點，依她的性子，定然不會往人多的地方去，那麼，小狐狸會上哪去呢？……，他驀然想到了一個地方，腳步立即轉向直往那找去。

　　廣闊的校園中，除了東明湖外，再也沒有比那裡更安靜的地方。

　　舒景衡來到他們初次相見的長椅上，不過依然沒有見到言書孝的身影，他正要轉身往其他地方找去，眼角餘光便瞧見，對面的某一棵楊柳樹下，藏著一個人影。

　　宛如水墨勾勒出的臉龐，終於揚起淺淡笑容，…我總算找到妳了，笑笑小狐狸。

　　還沒走近她身旁，就聽見她打噴嚏的聲音，原以為她會因此醒過來，自己走回宿舍睡，結果出乎預料的，她只是換邊繼續睡，舒景衡無奈搖頭一笑。

　　舒景衡剛坐下身，言書孝像是掐準了時機，頭一偏，直接倒在了他的肩上，舒景衡轉頭一看，只見她不安分的動了兩下，調整了一個舒適的睡姿後，又安心睡下了，至始至終沒有睜開眼過。

　　他輕輕移動身子，讓自己更靠近她一點後，接著安靜打開了電腦。

　　修長指尖在鍵盤上輕敲，查了一下駭了學校論壇的IP位址，連帶將每台電腦連結校內網路的持有人資料一道調了出來，但資料上顯示的名字不是言書孝，而是“孫妙茹”。

　　眉頭一擰，又是一長串嘩啦啦的字元輸入，不一會，隱密的女生宿舍名單，三兩下就攤在他面前。

　　舒景衡嘴角勾起一笑，他想的果然沒錯，她們是同一個寢室的室友，只是，究竟是這小狐狸太聰明？還是自信沒人能抓得到她？居然用別人的電腦駭學校網站，這可不是稱職駭客的行為，竟然留下百密一疏的把柄。

　　…不過，他喜歡，無論是她的慓悍作風，還是她的聰明。

　　動了動指尖，隨手就抹去了孫妙茹電腦駭了學校論壇的痕跡，連帶動了點手腳。

　　出門前，木承晞還懷疑這次是他做的，那麼，他就坐實罪名，也真的參一腳好了。

　　小狐狸駭了學校論壇，只是讓論壇風波暫時停息，等系統恢復運作，鍵盤戰爭還會持續下去，這不是事情的根本解決之道，既然要做，就乾脆一次做的徹底，來個一不做二不休。

　　學生論壇癱了近數個小時，總算好不容易搶修回來，然而下一秒，他們卻悲劇的發現，論壇上千筆的主題已經空空如也，連一個帖子影都沒留下…。

　　舒景衡看了眼，論壇空白的頁面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，伸手闔上電腦。

　　與其解釋，他還是更喜歡憑實力說話的方式。

　　沒有他保不了的人，只有他不想保的人，他要有心想維護，就沒有人可以抓到她，除了他舒景衡之外。

　　言書孝這隻小狐狸，他是抓定了，等逮了她進陷阱，他會時刻抱著她，好能隨時暖暖他的心，也會極力忍著不要那麼快吃了她，就算最後萬一失控，把人吃乾抹盡了，他也一定會連骨頭也吞進肚子裡，絕不會留有一丁點落到別人手上的機會。

　　言書孝，是他舒景衡的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，因為旦凡他出手，就絕不允許自己失手，他的自負，來自於他的本性，那是狼的天性。

　　狼是動作敏捷的動物，盯住了獵物便會即刻行動，同時牠也是深情的，一旦認定了伴侶，就不會再更改，即便後來伴侶死了，也絕不變心。

　　這點倒和他挺像的，他從不輕易動心，所以要是喜歡上一個人，就會貫徹始終，倘若動了心還不能得到，那麼他寧願，一開始就沒有擁有過。

　　言書孝睡的半邊身子發麻，終於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，眼眸一睜，整個人都清醒了。

　　先映入她眼簾的，是一雙逆天長腿，後是天藍色的襯衫，隱約能感覺到，頭底下枕的是一個寬闊的肩膀，鼻間傳來的是，宛如上好硯墨“松煙墨”的香味。

　　……，完了，不知道大神什麼時候來的就算了，她居然還把大神當靠枕，睡的這般理所當然，她，言書孝，睡了大神！

　　…那個，東明湖底下還缺人不？要不給我挖了個坑，一起擠一擠埋了吧……。

　　剛剛才閉眼小歇一會的舒景衡，突然感到肩膀上的重量輕了，原以為是笑笑要摔了，趕緊睜眼一瞧，結果看見做賊心虛的小狐狸，正在偷偷移動腦袋瓜，一副睡醒準備要偷溜的模樣。

　　「妳睡醒了？」

　　溫潤如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，言書孝整個人一抖，再顧不得其他，急忙趕緊起身，然而卻一下子力道過猛，她瞬間重心不穩，倒頭往後摔了。

　　起先雙手撐地看她的舒景衡，見她突然向後傾，即刻動作迅速的撲向前，只來得及一手墊著她的後腦杓，卻來不及穩住身形，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一塊摔了，他高大的身子壓著她的，一手還恰巧撐在地，剛好困住了小狐狸。

　　言書孝睜著大眼，近距離看著舒大神領口微開，露出的一節鎖骨，頓時感到熱血沸騰，好想撲上去咬一口，…啊啊啊，大神，不要笑的那麼妖孽，我會耍流氓的啊！

　　舒景衡尷尬咳了聲，默默起身退開，他雖然想繼續壓著，可是目前名不正言不順，況且地點也不好，只得暫且作罷。

　　「學校論壇的事，是妳做的？」這問題，只是一個話題的引導，他真正想要問的，是其他。

　　言書孝坐起身，雙腿膝蓋微彎，用兩手抱著，輕應了聲：「是我做的。」

　　她不意外舒景衡為什麼會知道，是她駭了網站，就像從來不去好奇，他怎麼總是找的到她，因為他是舒景衡，只要他想，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。

　　世界上，沒有那麼多的巧合，所以，她其實也很想知道，一切是大神有意為之？還是無心造成？…這答案關乎著，她到底要不要繼續自做多情。

　　舒景衡淡然一笑又問：「理由？」小狐狸這麼做的背後動機，才是他最想知道的。

　　之前風口浪尖，輿論都在說她劈腿的時候，她沒有反應，更別說是主動反擊，可是今天不過是出現罵他的帖子，言書孝竟直接駭了學生論壇，…她維護他的舉動，是因為喜歡？還是單純覺得歉疚？

　　言書孝沉默半晌，最後答道：「我不想連累你。」在事情還沒有徹底撥雲見日的情況下，她選了一個最保守的答案。

　　這是一場她和大神的棋局，下的不是棋，而是深不見底的謀畫，一直以來，她都是被動的那方，只是一昧跟著大神的步調走，可是現在，她想看清局勢，…萬一大神只是無聊逗逗她，沒打算玩真心，她起碼還可以給自己找退路。

　　臨陣退縮，是因為她的對手是舒大神，一個從沒聽說，曾經喜歡上誰的舒景衡。

　　舒景衡眼眸黯然，…果然還是如此，因為該死的愧疚。

　　氣氛有些沉悶，言書孝伸手撥弄著身旁的小草，「我聽室友說，上次八系聯合晚會，男子組冠軍有個神秘獎品。」當然，這事又是過了許久，妙妙有一次不小心說溜嘴告訴她的。

　　舒景衡轉頭望著她，嘴角淺笑：「妳知道獎品是什麼？」

　　言書孝點了下頭，拔了根小草把玩，裝做漫不經心的問：「所以，你真去約會了？」

　　「…難道，一起晨跑吃早餐那次不算？」舒景衡目視前方，表情有些哭笑不得。

　　對他而言，所謂的約會，不應該是獎勵，而是在雙方情投意合下，那才叫約會，所以，除非是笑笑答應交往，否則他不會以任何形式去脅迫她，逼她跟他約會…。

　　言書孝呆了，…呃，大神的意思是，他把那次當約會，只有她認真把晨跑當比賽嗎？搞了老半天，原來不解風情的是她啊，囧。

　　此時，她的內心雖然竊喜，不過腦裡又想起，她和大神不般配的指數，忍不住湧現小失落，她曾想過，也許將來喜歡的人，可能會和她有所差距，但是卻從沒想過，有一天，這個有差距的人，會是她自己。

　　「…大神，你知道嗎？有時候，你看起來距離我很近，可是又有些時候，我覺得自己離你很遠。」

　　舒景衡靜默片刻，按耐下眸中一閃而過的亮光，「那如果，我現在給妳個機會，讓妳到我這來，妳要是不要？」

　　他心裡無疑是振奮的，小狐狸說這話的意思，其實是想來他身邊的，只是苦無時機，既然如此，管他前頭擋著是什麼，就算是一座高山，他也非得炸了它，好為小狐狸開出一條康莊大道不可。

　　聽見有追上他的可能，言書孝立即兩眼放光：「天上掉下來的機會，我當然要啦。」

　　舒景衡見她樂成那模樣，不由得莞爾一笑：「妳就不問問，我說的“到我這裡”，究竟是讓妳去哪裡嗎？」

　　……，呃，她一時太過興奮忘了，「……大神，那我現在問，還來得及嗎？」

　　舒景衡微笑，轉頭看著她，指尖指著自己心口的地方：「言書孝，我要妳到我這裡來。」

　　言書孝懵了，大神無預期的開大絕，這瞬間爆擊兩萬伏特的電壓，震的她腦子短路了，許久都回不了心神，只能呆呆望著他。

　　大神那雙染著笑意的眉眼，十分勾人心悸，瞳孔在陽光下，呈現出和她同樣的淺棕色，…啥時溫文儒雅的書呆子，一轉眼就修煉成，專撩撥人心的九尾狐妖了？！

　　舒景衡伸手，輕輕揉了下她的髮頂：「妳好好想想，等妳心裡有了答案，再來告訴我。」接著拿過身旁電腦，逕自起身走了。

　　言書孝傻愣愣的看著舒景衡的背影越走越遠，…大神說，讓她好好想想，是要想什麼？如果是問她，願不願意走進他的心，她是千百個願意啊！

　　等她走回寢室的時候，孫妙如一把撲了上來，直嚷著她不是人，竟然做的這般心狠手辣，言書孝被指責的一頭霧水，好在這時，沈佳凝跳出來給她解惑。

　　原來是在說她黑了論壇的事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，等論壇復活的時候，以前的帖子都不見了。

　　言書孝聽完淺淺一笑，她知道是誰做的，想到那人，她心底不禁泛起一陣甜…。

　　雖然事情乾淨俐落的解決了，但她不免感到有些扼腕，論壇裡，她和大神的那些照片，她還來不及備份呢，依大神的能力，他應該有辦法，可以把那些數據弄回來吧？有幾張照片照的還不錯…。

　　自從學生論壇掛過一次後，本來前幾天還鬧得沸騰的事，瞬間平靜了下來，言書孝又回到往常的日子。

　　關於那天和舒大神在東明湖的談話，言書孝早想好了答案，不過卻一直沒有在校園中遇見舒大神，她深刻體會到，…果然，這種半途撞上大神的事，其實都是大神預先安排好的套路。

　　眼看第一次段考結束，她和大神已經相隔大半個月不見，內心不由得有些急了，正想著要出去閒晃，看能不能碰運氣見到大神時，來不及找藉口偷溜，人隨即就被青青她們拖出去吃飯了，而且這次地點還是挑在學校外的餐廳。

　　言書孝穿了一件米色無袖洋裝，領口經過特殊剪裁，隱約露出一點鎖骨，長髮披散著，有些清新脫俗的味道。

　　四個女人坐在餐廳裡，又是一陣嘰哩呱啦，隨後，服務生遞了菜單上來，孫妙茹她們這才收住八卦話題，改探討起菜色。

　　言書孝不參與其中，只低頭默默喝著她的水，不經意抬眸時，頓時渾身一震。

　　…是舒景衡，那個她拼命想裝不期而遇的男人，此時，他就坐在和她相隔不遠的位置，穿著一身正裝，臉上如沐春風的笑著，偶爾擰著眉尖，似乎在和人談什麼重要的事。

　　坐在言書孝身旁的沈佳凝看完了菜單，往手邊一推：「笑，我看完了，換妳了。」見她沒反應，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：「笑，看什麼呢？看的這麼專心？」

　　言書孝回過神，斂下視線淺笑：「沒什麼，我吃什麼都好，妳們點吧。」

　　一頓飯吃下來，言書孝顯得心不在焉，舒景衡在她們餐點送來前走了，別說過來打招呼，就連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她，大概是沒發現她也在這吧，心又感到失落了。

　　……，完了完了，她不是只喜歡舒景衡一點，而是到了很喜歡他的地步，就算如今大神後悔了，不想讓她住進他心裡，她也會帶把板手追上去，然後死命撬開它，大搖大擺的住進去！

　　說她流氓也好，剽悍也行，反正，舒景衡這人，她要了！

　　她想通了，就算配不上舒大神又怎樣？她只要想辦法讓舒大神一直喜歡她，那麼就不存在配不配的問題，因為，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別人，只有舒大神一人而已，既然如此，她為啥還要管別人說什麼呢？去他的不般配鬼指數！

　　要想和她搶人的妹子，儘管放馬過來，她不介意互扯頭髮，摳鼻孔的大打一架！這種拼得你死我活的爭鬥，她言書孝，向來沒在怕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