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晴時多雲偶陣雨　】　第８場雨

 

　　陳雨澄躺在沙發上，兩眼瞪著天花板，剛剛的一幕幕，又重新竄回她腦海裡，突然驚坐起身，等等，事情不對！

 

　　齊磊向來不是會隨便朝她發脾氣的人，一定是哪裡出錯了。

 

　　她放慢回憶的速度，事情都是在她回答，她說要回美國之後，一切才瞬間失控的。

 

　　她好像還沒跟齊磊說，她為什麼要回美國吧？然後傲嬌齊磊也沒問，只知道發瘋的咬她。

 

　　…齊磊，你誤會我了，我沒有要離開你，你忘了？我答應過你，我不會再走的…。

 

　　如果事情真的一如她所想，那麼齊磊的發狂，都顯得非常合理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拿起手機，撥打齊磊的電話，但不管撥打了幾次，電話都沒有接通，她在家等了一夜，齊磊終究沒有回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回房裡換好衣服，穿上鞋子，毅然開門離去。

 

　　六年前的陳雨澄，因為一句“齊磊不喜歡妳了。”已經黯然神傷的離去過一次，可是，她現在不再是當年的陳雨澄，那時候，她沒能勇敢爭取，這次她就算厚著臉皮，也要走到齊磊面前，告訴他，她要和他在一起，她不要分手！

 

　　一直以來，她都活在幸福的假象裡，明明她和齊磊之間，還有那麼多的問題，但是他們卻都選擇逃避，自以為這樣，就能繼續和對方走下去。

 

　　不能坦承相對的戀愛，還能算戀愛嗎？

 

　　想了想，自從重新回到齊磊身邊後，每次都是齊磊先向她走來，現在，該換她向他走去了。

 

　　就算最後也許會受傷也沒關係，至少痛過，知道自己真的努力過。

 

　　陳雨澄來到齊磊的公司，一踏進辦公室，空氣瀰漫著肅殺氣氛，讓她立馬就想掉頭走人，可是雙腳還來不及動，齊磊的公司同事們，已經發現她的身影。

 

　　眾人為首的小林，難得一見公司來了個小美女，臉上一掃剛剛被大Boss轟出來的鬱悶，神采奕奕的上前招呼她。

 

　　「請問妳是？」

　　「你好，我叫陳雨澄。」

 

　　美人一笑，小林瞬間就暈了，她那大大的月牙眼，嘴角的小梨窩，看得他不由發愣，她的笑容，彷彿能甜進人的心裡，就像棉花糖一樣，一碰就化了。

 

　　面對這麼專注的目光，陳雨澄表情有些窘迫，尷尬咳了聲：「…呃，我是來找齊磊的，請問他在嗎？」

 

　　小林回過神來，接連點頭：「在在在，只是Boss待會還要開會，妳如果找他有急事的話，要不然我替妳去問問看Boss，看能不能先見妳一面？」

 

　　陳雨澄摇了摇手，淺笑：「沒關係，我的事不急，可以等他，我晚點再過來好了。」

 

　　話才剛說完，齊磊就從自己的辦公室走了出來，眼瞳恰巧對上陳雨澄的目光，可瞬間又迴避了，僅是對著公司同仁說一句“開會了”，然後人就走了。

 

　　小林歉意一笑，和陳雨澄又客套的說了幾句，接著轉身抱起開會資料，跟著公司同仁一起進了會議室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原打算先離開，等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再過來，只是腳步經過齊磊公司的茶水間，耳邊就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焦急聲音，她忍不住停下腳步，探頭進去。

 

　　裡頭宛如颱風過境般的一片慘狀，泡好的咖啡全灑了一地，那女孩拿著抹布，匆匆忙忙的擦著，表情都快哭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不忍心，上前點了點她的肩：「…妳應該也是要去開會的吧？」

 

　　蔣優轉頭愣了會，才終於點了下頭。

 

　　「妳先進去開會吧，這裡我來整理就好。」

　　「…這怎麼可以？小姐是客人，要是讓Boss知道了，他會罵人的，都怪我笨手笨腳的…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看著她，不禁回想起，自己剛到咖啡廳幫忙的模樣，那時候，她也是那樣的手忙腳亂，這下，讓她更堅定要伸出援手的心了。

 

　　「現在已經開會十分鐘了哦，妳再不進去，齊磊真的會罵人的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笑了笑，還記得齊磊以前就最討厭人遲到了，偏偏她每次都遲到，把齊磊氣個半死，卻又拿她無可奈何。

 

　　齊磊有時候脾氣好像很壞，但其實骨子裡很溫柔，是典型的“刀子嘴豆腐心”，她就是因為知道齊磊的本性，所以一點都不怕齊磊生氣，可是現在面對的，是隔了六年後的齊磊，她不知道，齊磊是不是還是一樣，捨不得真的生她的氣…。

 

　　蔣優顯然被陳雨澄的話嚇到了，一臉慘白，前後跟陳雨澄道了三次歉，才終於奔進會議室裡開會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擦著流理檯，墊起腳尖取下咖啡粉，熟練的以熱水沖泡，不一會，所有人的份都已經完成。

 

　　她端起托盤，在會議室門外敲了兩聲，等齊磊應了聲，才端著咖啡走進。

 

　　齊磊坐在會議桌最遠方正中央的位置，沒有表情的看著同仁做的會議投影簡報，眼裡突然閃進陳雨澄端咖啡的身影，目光立馬投射在剛進公司沒多久的小妹蔣優身上，…居然讓他的女人泡咖啡？這小妮子是不是不想活了？還是嫌工作不夠多？

 

　　見到陳雨澄的身影，坐在齊磊身旁的女人，一雙鳳眼突然變得幽深起來，眼神始終停留在陳雨澄的身上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安靜的將咖啡，一一送到齊磊公司同仁的手邊，每個人又驚又喜的跟她說謝謝，尤其是小林，反應最為激動。

 

　　越走近齊磊身邊，她越覺得備感壓力，順著目光看去，這才發現齊磊身旁的女人是林思穎，當年學校建築系的系花才女，腦子和相貌都是一流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很喜歡齊磊，當初齊磊和她在一起的時候，還有不少人替林思穎出頭，說林思穎和齊磊才是天生一對，她沒事來插什麼花？…不過她當時聽聽就算了，一點也沒放在心上，沒想到她到現在，依然待在齊磊身邊。

 

　　明目上亮著合作夥伴的身分，但檯面下的心思，以她喜歡齊磊那麼多年的經驗告訴她，林思穎還沒有放棄齊磊，她還在等，等齊磊心裡位置空出來的一天，只是，林思穎還沒等到那一天，倒是先等到她從美國回來了。

 

　　說實話，她心裡確實有點小小吃味，但是，那又怎麼樣？齊磊選擇的人，無論是六年前，還是六年後，終究是她陳雨澄。

 

　　她噙著笑臉，將咖啡放到林思穎手邊，朝她點頭一笑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嘴角動了動，似乎想說什麼，可是她沒有多作停留，端起最後一杯，走向齊磊身邊。

 

　　齊磊看了眼小雨遞上來的，神情不滿的低語：「為什麼我的不是咖啡？」

 

　　「一大早喝咖啡傷胃，你胃不好，安分點，乖乖喝牛奶。」陳雨澄想了想，又從包包裡拿出一份土司夾蛋，塞進齊磊手裡：「你今天的早餐。」

 

　　這會議也不知道要開多久，她猜想，昨晚他們不歡而散，齊磊肯定沒心情吃東西，但他那人偏偏腸胃不好，又不懂得照顧自己，老是犯胃病。

 

　　以前有一次，他都胃出血了，居然還去打工，要不是他突然在她眼前昏了過去，齊磊還不知道要逞強到什麼時候。

 

　　為確保過去事情不會再發生，今天早上出門前，她還特意做了早餐帶過來的。

 

　　齊磊看著手中的早餐，嘴角揚起一閃而逝的笑容。

 

　　陳雨澄收起托盤，離開齊磊身邊，正要推開會議門離去的時候，背後傳來一陣冷意，她疑惑轉頭一看，發覺齊磊緊擰著眉，轉也不瞬地盯著她，以一種“妳敢走試試看”的目光脅迫她，額上汗意一冒，她放下拉門上的手，改隨手拉了張椅子，躲到會議裡最角落的位置。

 

　　會議不過進行了半個多小時，陳雨澄坐在那，開始呵欠連連，一手撐著臉頰，竟不知不覺間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
 

　　齊磊指尖轉著鋼筆，看著小雨的頭，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，笑意漸漸染上眸光，昨晚他不在，小雨大概也沒睡好，剛剛她眼裡還隱約可見血絲。

 

　　唉，他昨晚幹麻發脾氣呢？小雨想走，那就讓她走，大不了，他也跟著飛去美國，小雨要是喜歡美國的生活，那他就移民美國，陪她在那生活。

 

　　他不想再有任何事，分開他和陳雨澄。

 

　　直到會議結束之前，齊磊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陳雨澄，林思穎的目光，也沒有離開過齊磊。

 

　　她一直都知道，即便陳雨澄樣樣不如她，她也贏不了陳雨澄，又或者應該說，她是贏不了齊磊，齊磊內心的執念，就像他的名字一樣，頑固的像顆石頭，一旦認定了一件事，任憑風吹雨打海枯石爛，他都能堅定不移。

 

　　她以為，他們的分手，可以為自己創造一點贏的局面，可是那麼多年過去，除了齊磊事業夥伴的身分，沒有更多了。

 

　　如果不是齊磊相信她的能力，知道有她在，才可以讓公司雙贏，齊磊大概連靠近他的機會，都不會施捨給她。

 

　　他就是那樣的人，一身傲骨，除了自己認定的，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，腦子聰明，偏偏遇上陳雨澄，就會變得跟笨蛋沒什麼兩樣。

 

　　她心底，是羨慕陳雨澄的，羨慕她，就算沒有實質的在一起，齊磊的心，也還是她的。

 

　　……六年了，齊磊，我愛你，一如當年，而你也始終不變，愛她如同往昔，是我輸了，輸給你的痴心絕對，輸給你，我雖不甘心，卻也輸得心服口服，我愛得累了，再沒有多餘的青春，可以繼續等你。

 

　　一個男人，如果真的愛一個女人，是捨不得讓女人拿最珍貴的青春去等的。

 

　　以前我總聽不進勸，一心認為，最好的你，就該配最優秀的女人，例如，我，可是陳雨澄回來了，你的愛沒有被時間沖淡無光，反而沉澱的更加璀璨，我終於明白，陳雨澄也許不是最好的，但是在你心裡，她就是最好的，誰也無法比擬。

 

　　情有獨鍾，珍貴在一個“獨”字，如果不是獨一無二，那就不是愛了。

 

　　會議結束，齊磊站起身準備離去，林思穎突然拉住了他的手，齊磊轉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，雙眉微擰，基於多年事業夥伴的情面，一直忍著沒甩開她手的衝動。

 

　　「齊磊，我欠你和陳雨澄一句“對不起”，改天，我請你們一起吃個飯，當作是我的彌補吧。」話說完，林思穎苦澀淺笑，緩緩鬆開抓著齊磊的手。

 

　　齊磊愣了會，好端端的，林思穎要跟他們道什麼歉？他不記得，她曾經做過什麼傷害他們的事。

 

　　「如果是要道歉，那這頓飯就不必請了，因為我不記得了，但如果是單純老朋友見面敘舊吃飯，我們很樂意，妳約個時間吧，到時候，我會帶小雨過去。」

 

　　齊磊沒有多做停留，說完話後，腳步朝陳雨澄走去。

 

　　他舉著開會資料，毫不客氣的敲了下，還在昏睡中陳雨澄的頭，陳雨澄被嚇得立馬驚醒，兩手壓在剛剛無辜遭殃的頭頂，一臉茫然的看著他，齊磊嘆了口氣，無可奈何的淺笑，伸手拉過陳雨澄的手，一起離去。

 

　　這一幕，不由得讓公司同仁全看呆了，平日裡，大Boss都是冰雕型態，很少見他笑過，又加上大Boss孤僻，除了公司客戶跟事務所合夥人林思穎，基本上，就沒見過有其他女人出現在大Boss身邊，更別說，親眼見大Boss牽女人的手了。

 

　　他們私底下曾經在公司開個賭局，一半的人賭大Boss喜歡男的，所以對女人敬謝不敏，另一半的人賭大Boss跟林思穎在談辦公室戀愛，為了避免林思穎吃醋，所以才不跟其他女人往來。

 

　　可是今日一見，他們竟全盤皆輸…，輸給一個早上剛見面的泡咖啡小姐。

 

　　其中，齊磊助理小林臉色鐵青，一副快昏倒的模樣，笑起來像棉花糖的小美女，居然是大Boss的人，死了死了，他這下真要死了，只求大Boss秋後算帳的時候，能夠給他個乾脆死法，千萬別再折磨他的身心靈了，他承受不起啊…。

 

　　一旁讓陳雨澄接替她工作的蔣優，面如死灰，指使未來老闆娘泡咖啡，她真是不要命了，…嗚嗚，她還是想想，辭職信該怎麼寫好了……。

 

　　林思穎目送齊磊他們離去的身影，心底微微泛起酸意，眼眶不由有些紅了。

 

　　大學的時候，她就像現在這樣，時常看著齊磊的背影，那時候，明明是音樂系的陳思澄，卻每天都會出現在建築系的教室裡，就算她下一堂課的教室，距離他們得隔兩棟教學大樓，她也毫不在乎，小小的身影，常常背著大提琴來回奔波，也沒有見她一天放棄過。

 

　　每當看著陳雨澄走在齊磊身邊，她就在想，自己要到哪一天，才能走在齊磊身旁呢？

 

　　第一次見齊磊的時候，她對他的印象，也只停留在臉長得好，又有點聰明罷了，可是齊磊身上，宛如寶石掩不住的光暈，終究也晃了她的眼，從此深陷。

 

　　齊磊，你不需要我的道歉，是因為你不知道，我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事，如果你知道的話，肯定不會原諒我了。

 

　　這些年看你孤身一人，我忍著被良心譴責的折磨，儘管痛苦，卻還是執意想待在你身邊，跟你再靠近一點，表面心靈滿足，但同時也痛苦不堪，我每天生活在不知哪一日，當你得知真相，會怎麼指責我的恐慌之中。

 

　　如今她回來了，我知道，這樣反覆煎熬的日子，終於要結束了，心裡不再害怕失去你，因為我從來沒有擁有過你，比起難過，更多的是坦然。

 

　　齊磊，這一次，我要跟你說再見了，愛你實在太苦了，我，再也不要愛你了。

 

　　陳雨澄被齊磊一路拉進了辦公室裡，原以為齊磊是想給她的時間，好談談昨晚的誤會，不過，是她想錯了。

 

　　齊磊將她扔在沙發上的一角後，看也不看她，自己拿著設計圖走回辦公桌，低頭修改了起來，她不禁有些納悶，剛剛齊磊不是還對她笑了下的嗎？怎麼瞬間又回到冰凍狀態了？但她似乎好像也從來沒有讀懂過齊磊的表情。

 

　　門外傳來兩下敲門聲，探頭進來的是助理小林，陳雨澄看向他，點頭微笑，小林也回以笑臉，拿著文案走近齊磊。

 

　　他站在齊磊面前，說了建商想改設計的事，齊磊頭也沒抬，只是眉頭緊鎖，沉默了半晌，才唸出幾個建材學名，小林一時沒反應過來，腦子來不及記下，齊磊已經發完話了。

 

　　他不由苦著臉，現在該怎麼辦？反正今天找死的事，他都做齊了，要不，再找死問大Boss一次？

 

　　陳雨澄走到小林身後，伸手戳了戳小林的背，然後走到一旁書架上，抱了本厚重的建築原文書，翻開齊磊剛剛提到的那些，一一指給小林看，接著又給了一些其他更換建材物料的建議。

 

　　小林不禁又看呆了，原來大Boss的女友，懂得也不少啊，也的確，大Boss挑的人會差嗎？她既能受大Boss青睞，定然不同凡響！

 

　　小林離開後，陳雨澄轉身就看見齊磊停下筆，抬頭看著她，目光深邃如月夜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
 

　　「大學那時候，妳整日跟著我旁聽那幾堂課，如今看來沒白費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樂呵呵一笑：「那當然！」

 

　　離開齊磊去美國後，只要有時間，她就會跑去洛杉磯的中央圖書館裡，把關於建築的書，全部翻過一遍，她時常在想，她看這些書的時候，齊磊是不是剛好也在看書？他們看的，會不會就是同一本？

 

　　無形中，那變成了一種習慣，當她特別想齊磊的時候，她就去看書，讓文字成為他們的聯繫，長久累積下來，建築的知識已經學得不少。

 

　　齊磊沉默不語，目光又黯然了幾分，大學旁聽的時候，教授講得慷慨激昂，無奈小雨根本什麼都聽不懂，美其名是陪他上課，實則都是倒在桌上呼呼大睡，沒有一堂課例外。

 

　　那幾堂課的基礎，並不足以讓小雨了解的這般通徹，不用想也知道，小雨一個人，一定也做了很多努力，而她做的這些，都是為了記住他，以她特有的方式想念他。

 

　　想到她身在異鄉的孤獨，齊磊心底一軟，化去臉上的寒氣。「過來吧。」

 

　　陳雨澄動了動腳步，乖乖走到齊磊身邊，只是她雙腳還沒站穩，就被齊磊拉住了手，直接往他懷裡帶，不意外的，她摔在齊磊結實精壯的胸膛，她推著他想起身，卻反被齊磊兩手扣住了腰，掙脫不開。

 

　　她心想，既然齊磊都不怕她坐斷他的腿，那她就不客氣的坐下了。

 

　　齊磊靠近陳雨澄，溫熱的氣息吐納在她的臉頰上，他想吻她，腦子卻又突然浮現他昨晚的殘暴，改而吻向她的額頭。

 

　　陳雨澄面露不滿，她都準備好了，結果齊磊只是吻她額頭？這怎麼可以！她舉起手，捧著齊磊的兩頰，將唇湊上他的唇瓣，狠狠輾壓肆虐過一番。

 

　　她退開身子，看著齊磊愣住的表情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：「齊磊，我現在不怕你了。」齊磊雖然不說，可是她知道，齊磊在顧忌她的感受，他怕他自己又會情緒失控傷害她。

 

　　齊磊的想法，她也許猜不到，但是他愛她，想珍惜她的心，她還是能感覺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