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mnus

【　琉璃霜花　】　第２朵花

 

　　歷經今天晚上和宋廷浩半私奔事件，林思穎一想到，隔天早上還要進公司面對齊磊就頭疼，此刻正渾身癱軟的躺臥在床上。

 

　　分明是她答應齊磊在先，會去喝他跟陳雨澄補請的喜酒，結果她不僅沒喝，還當著他們的面，跟另一個男人跑了，要是齊磊問起來，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。

 

　　…不對，她不用解釋，因為齊磊，不需要她的解釋。

 

　　其實早在公司裡，重新再見到陳雨澄的那時候，她就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愛齊磊，只是，齊磊是她愛了將近十年的人，從她剛進大學開始，到齊磊和陳雨澄交往的三年，再到陳雨澄離開後的那六年，她沒有一刻不愛他。

 

這要她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做到，一轉身就不愛了呢？…那不是彈指時光，而是整整十年啊，為了愛齊磊，她賠上了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。

 

　　仔細一想，這一切就像把石頭扔進水裡，撲通一聲，什麼都沒了，就連一點水波紋都沒能瞧見。

 

　　不過她的情形，還是有些不同的，因為，她是拿她的心，義無反顧地砸向了三顆頑石，最後還很悲壯的，全碎成了豆腐渣。

 

　　她也不是笨，不懂得心疼自己，只是在齊磊面前，她老忘了多愛自己一點，總想拿最好的，去換他一個笑容，林思穎相信，陳雨澄和她，要論誰比較傻的話，其實是差不多的。

 

　　愛了齊磊那麼多年，總歸還是會有累的時候，她時常在反省，為什麼身邊追求者的男人條件都不錯，她就非要那麼死心眼呢？可是每當面臨抉擇的剎那，她又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齊磊，…因為除了齊磊，她眼裡已經看不見其他人。

 

　　有時候，愛情不是等久了，就會是自己的。如果凡事都是這個定律，那麼齊磊現在，無疑就是她林思穎的了。

 

　　她捫心自問，…也許，自己是沒有陳雨澄的好運氣，所以只能在齊磊身邊，勉強撈個事業夥伴的位置，而不是他心裡最珍貴的位置。

 

　　她，還要等到何時，才能有陳雨澄那樣的好運氣？…會不會，錯過齊磊之後，她再也遇不到了？

 

　　林思穎疲憊的閉上眼睛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，…突然間，腦海裡隱約浮現一雙澄澈的眼睛，場景拉遠，那是一個眉目俊朗的男人，個子很高，手指俢長，握著她手的力道，強勁中又帶點溫柔，看上去是個無所挑剔的男人，尤其他笑起來的時候，是最為好看的。

 

　　…等等！…那人，不就是今天拉著她跑的宋廷浩嗎？！她沒事想他做什麼？

 

　　林思穎睜開雙眼，即刻翻坐起身，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，她一定是累壞了，所以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，等明天請他吃完飯後，她和宋廷浩之間，將不會再有任何瓜葛！

 

　　只是說到吃飯，她又不由得多想，宋廷浩到底是從哪裡得知她的名字的？而且剛剛分開前，他還說了，明天等她下班後，她就能見到他了，…宋廷浩居然連她上班地點都知道了？其中更離奇的事是，他又是如何能知道，她明天什麼時候會下班呢？要是她明天臨時加班，那宋廷浩不就要等到昏天暗地了？

 

　　明知道自己想這些問題，也沒有人會給她答案，但她卻不能控制自己，不去想那個像謎一樣的宋廷浩…。

 

　　隔天一早，林思穎剛進公司，就和齊磊面對個正著，關於昨晚她臨陣脫逃的事，齊磊什麼也沒問，依舊一如往常的和她談論公事。

 

　　她心裡是有些失望的，她以為，即便他們只是朋友，出自身為朋友的關心，照理也該問上一兩句的，可是齊磊卻沒有，這讓她不禁覺得，或許在齊磊眼中，多年的事業夥伴，甚至還不如一個客戶。

 

　　可是，捫心自問，她到底想等什麼？又該盼什麼？那麼多年的絕望經驗不夠，難道還能有什麼奇蹟不成？試問，要是人可以預先知道前面是懸崖，是不是還能那樣毅然決然跳下去呢？…以前，她不知道的時候，曾經跳過一次，這一次，她既然已經知道結果，那麼，她說什麼也不再跳了。

 

　　因為林思穎明白，無論她做了多少，齊磊都不會有反應的，如果她的傻，能換齊磊的一點動心，她就是頭破血流也沒怨言，但是，她知道，齊磊心裡從來就只有陳雨澄，絕不會分心多看她一眼，…所以，傻的事，她還是不做了。

 

　　所幸繁忙瑣碎的建案纏她纏得緊，沒能讓她想齊磊的事太久，心思一轉，又埋頭煩惱建案的事去了。

 

　　這一忙，就是好幾個小時過去，連天色暗了都沒有察覺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坐在電腦前，正專心畫著新建案的3D圖，門外這時響起兩聲敲門聲，她仍是雙眼盯著電腦螢幕，頭也沒抬，嗓音清冷，「進來。」

 

　　開門進來的是蔣優，她抱著兩三本的文件夾，放置在林思穎的手邊，「思穎姐，這是妳要的資料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應了聲，「我知道了，出去吧。」

 

　　蔣優點了點頭，腳步走到門口，突然又轉了回來。

 

　　林思穎眉頭一擰，不解的抬頭望著她，「還有什麼事嗎？」

 

　　「思穎姐，妳餓不餓？要不要我去買點東西回來？」

 

　　林思穎依舊一臉茫然，只是聽蔣優一說，她的肚子，終於有了飢餓的感覺，她本來想說好，可又隱約覺得，她好像忘了什麼事？莫名的，腦海裡浮現一雙澄澈的眼睛，關於昨晚的片段記憶，倏地清晰的回放在她腦裡。

 

　　…糟了，她忘了宋廷浩了，他們約好，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飯的！

 

　　林思穎整個人從電腦桌前跳了起來，「蔣優，現在幾點了？」

 

　　蔣優被林思穎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，呆了許久才回答，「…呃，快十點了。」

 

　　快十點了？！…林思穎一愣，身子重新跌回椅子上，時間都那麼晚了，那人，一定不在了吧。

 

　　林思穎指尖揉著額際，無力揮了揮手，「蔣優，你們先下班吧。」

 

　　蔣優宛如得到“特赦令”，疲憊的精神瞬間振奮了起來，眉開眼笑的走了出去。

 

　　林思穎望著蔣優瘦小的背影，頓時覺得自己真沒人性，看看外面這群跟她一起埋頭加班的同事們，心裡歉意連連，她實在不是個好主管，自己回家沒事做，為了打發時間，所以留下來加班也就算了，只是可憐了那些跟著她的同事，他們礙於主管不下班，自然也不敢走，於是只好全部留下來陪她，每人都是一臉苦瓜臉，又不好朝她發火。

 

　　在員工待遇上，齊磊這個老闆做得比她好，至少，他不會拖著大家一起受苦，頂多一個人爆肝加班，…她是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了。

 

　　辦公室的同仁一個接著一個走了，轉眼只剩下林思穎一個人，她留下來和電腦又奮鬥了一陣子，終於告個段落。

 

　　她提起身旁的包包，伸手關掉辦公室所有的電燈，看著眼前一片黑暗，內心突然覺得有些悲涼。

 

　　她不是第一天加班到這個時間，只是往常這時候，她只要踏出辦公室，就能看見她對面的那個辦公室，依舊亮著燈，那是齊磊的辦公室，那時候，他們雖然隔著距離，可總歸還是陪著彼此的，但自從陳雨澄回來後，加班到夜深的人，往往就只剩下她了。

 

　　她以為，自己已經適應孤單，也不再感到心痛了，但原來…，還是會隱隱作痛的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動作慢吞吞的摸下樓，腳步剛踏出辦公室大樓，身子便在剎那僵住了。

 

　　寂靜冷清的夜，空蕩蕩的街道也只有寥寥幾輛車經過，那個頎長的身影就坐在車子的引擎蓋上，他兩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，視線原先是抬頭看著天空，但在似乎聽見她高跟鞋聲音的時候，突然轉過頭來，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，還朝她笑了笑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心臟狠狠一震，…為什麼宋廷浩還在？難道他就在這裡，一直等著她嗎？只因為一個他們沒有約定好確切時間的晚餐？

 

　　一種奇怪的感覺，在頃刻間緊緊包圍著她，她等過齊磊很長的一段時間，等過遲到的客戶，其中當然也有等她的，只是他們，都不曾像宋廷浩這樣，會無止盡的等著她，照理來說，面對一個讓自己等得那麼久的人，早該發火走人了，可是他卻沒有，依然在原地等著。

 

　　她害宋廷浩等了那麼長時間，他不僅沒有罵她，甚至還對她笑了…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刻意忽略心頭的異樣，臉上強裝平靜的走向宋廷浩，「你怎麼還在？」

 

　　宋廷浩微愣，無可奈何一笑，「妳忘了？我們約好要吃晚餐的，只是現在這個時間，可能要改吃宵夜了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愧疚的低下頭，是的，她忘了，…她只是沒想到，他居然會傻傻守著他們的承諾。

 

　　宋廷浩眼裡仍是笑意，聲音也沒半點不愉快，「走吧，這麼晚了，應該還有東西吃吧？！」他伸手拉著林思穎的手，將她推進車子的副駕駛座裡。

 

　　林思穎沉默了許久，低啞啞的開口，「都那麼晚了，你為什麼還要等我？難道你就沒想過，我可能早就忘了嗎？」

 

　　「…我覺得妳不會忘，所以就等了。」

 

　　當宋廷浩在林思穎公司樓下，傻傻等了一個小時後，他就知道，林思穎已經忘記他們的約定，他實在沒必要等下去，可是他又突然想，萬一林思穎中途想起來了，衝出來沒看見他怎麼辦？所以，他又繼續等了。

 

　　他是個不喜歡做浪費時間的事的人，卻鬼打牆的一次又一次為林思穎破例，但是說到底，他選擇等待她的真正原因，其實只是不想再看見她寂寞的身影，還有她露出一副明明想哭，可是卻因為驕傲而跟自己鬧彆扭的鬼樣子。

 

　　林思穎聽著宋廷浩理所當然的回話，心裡泛起苦澀，…宋廷浩，你一定是個笨蛋，而且還是超級笨的那種。

 

　　「…我們現在要去吃什麼？」

　　「妳昨天說要請客，結果今天讓我等了那麼久，為了彌補我，不如讓我決定吃什麼吧？！」

　　「好阿，我聽你的。」

 

　　當車子停妥後，林思穎開了車門走下來，抬頭看著店家招牌，一臉茫然。

 

　　宋廷浩走到她身邊，微微一笑，「怎麼了？」

 

　　林思穎伸手指了指招牌，「你帶我來吃酸菜白肉鍋？東北菜？」她以為，宋廷浩從美國回來，應該會想念道地小菜，例如臭豆腐或者牛肉麵之類的，結果沒想到，居然會是東北菜。

 

　　宋廷浩笑著點了點頭，「從以前就想吃了，只是一直沒機會，所以就乾脆挑今天來試試。…怎麼，妳不喜歡嗎？如果妳不喜歡，我們可以換別的。」

 

　　「不用了，我們就吃這個吧，反正我也沒吃過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邊走邊想，他們跟火鍋還真有緣，第一次是沙鍋魚頭鍋，第二次是酸菜白肉鍋，那麼，第三次，該不會就是麻辣鍋了吧？

 

　　她看著走在前頭宋廷浩的背影，笑著搖了搖頭，不對，不會有第三次了，因為今天，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吃飯了…。

 

　　這頓飯吃下來，試吃結論顯然是比上次好的，這次的酸菜白肉鍋，總算沒有踩到地雷，林思穎心甘情願的付了帳。

 
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她餓壞了的錯覺，一向排斥吃酸的她，居然覺得滋味還不錯，…又或許，是身邊多了一個人陪她吃飯的緣故…，因為以往，大多的時間裡，她都是一個人吃飯的。

 

　　他們並肩站在店門口，再次面臨分開的時刻。

 

　　宋廷浩望了林思穎一眼，「今天謝謝妳的晚餐。…那麼，我先走了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應了聲，就在宋廷浩離開沒多久，天空響起悶雷，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，遠遠的，她看見一對情侶，兩個人不顧下雨，正爭執得面紅耳赤，似乎是在吵架。

 

　　眼前的那一幕，瞬間將她的思緒拖進一個長遠的回憶中，那是好幾年前，齊磊和陳雨澄即將分手的那時候，還記得那天，她剛從教授的研究室回來女生宿舍，就在宿舍前，她看見齊磊和陳雨澄在爭吵，隱約聽見好像是關於錢的事，齊磊的眼神冷漠得可以殺人，陳雨澄兩手拉著齊磊，低頭拼命說著對不起。

 

　　她聽著覺得無趣，當下轉身就走了，之後再見他們就是三天後，齊磊和陳雨澄分手的那個雨夜，陳雨澄拖著行李要離開的時候，她當時是在場的，她就站在距離陳雨澄短短十歩的距離，可是她卻沒有留下她。

 

　　她那時想，陳雨澄果真是大小姐脾氣，不過是和齊磊吵個架，居然就鬧脾氣走了？！只是這樣也好，要是他們分手了，那麼她就有機會了，但她又想，他們會分手的機率，其實是很低的，因為當初他們，既然可以不管週遭的流言蜚語，也非要在一起的話，那是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放手的。

 

　　然而事實證明，她錯了，陳雨澄那一走，竟然就是六年，齊磊在陳雨澄離開之後，到底過了什麼樣的頹廢日子，她都眼睜睜看著，只是，當時的她又能做什麼？

 

　　當她知道，他們會分手，都是王義先那個瘋子，自以為是的為她做的，她就是他們分手的主因，她能這樣告訴齊磊嗎？又或者告訴他，她明明可以留住陳雨澄，可是因為她的私心，她想要他們分手，所以冷冷看著陳雨澄走嗎？

 

　　正因為兩者都說不出口，她過了之後那自責內疚的六年，她知道，一旦她說出了真相，就真的失去齊磊了，齊磊也會因此恨死她的，…所以她不能說，也不敢說，她不是壞女人，她只是，太喜歡齊磊罷了。

 

　　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，可是還好，迷路的陳雨澄，又被齊磊重新找回來了，現在，他們還能幸福的在一起，她也終於不用過良心備受煎熬的日子。

 

　　林思穎嘆了口氣苦笑，兩手舉起包包，擋住從天際落下的雨水，只是才剛跑離了兩步，就突然被人拉住了，她愣愣轉過身來，只見那人手裡撐著傘，替她遮掩雨珠，一臉笑意和她說：“下雨了，還是讓我送妳回去吧。”

 

　　她看著那張笑得分外好看的眼眸，瞬間被迷惑了眼，緩緩點了頭，跟著那人一起上車走了。

 

　　在給宋廷浩指路回家的路上，林思穎大半的時間，幾乎都是在恍神的狀態，腦裡一下想起齊磊，一下又想起身旁這個人。

 

　　距離林思穎家門幾百公尺處，宋廷浩停下了車，「我就送妳到這，妳自己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？」

 

　　林思穎回過神來，微微一笑，「恩，沒問題，我可以自己回去，…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。」

 

　　「雨傘妳帶走吧。」

　　「…恩，謝謝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拿起身旁的傘，準備開車門離去的時候，宋廷浩又伸手拉住了她，她疑惑的轉過頭來，靜靜等他開口說話。

 

　　宋廷浩收回手，淡然一笑，「林思穎，這世上沒有“無法”忘記的人，只有“不願”遺忘的人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應了聲，接著推開車門離開了，宋廷浩也沒有多做停留，油門一踩，毫不眷戀的離去。

 

　　其實他也不是多事的人，只是覺得之後不會再見，那麼他就好心的給她個忠告，當作是餞別禮吧。

 

　　他承認，在還沒有見過林思穎之前，他確實對她很感興趣，可是經過兩天的相處，他知道林思穎心裡還裝著齊磊，既然如此，那他們就點到為止，不需要再過多的發展，以免將來讓他們兩個人都痛苦。

 

　　一個無法全心全意看著他的人，他宋廷浩是不屑要的，他如果要，就要那個人的全部，絕不可能容忍自己只拿對方一半的心，所以林思穎跟他，是已經沒戲唱了。

 

　　林思穎撐著傘，呆呆看著宋廷浩的車子遠去，…原來，宋廷浩早看穿她了，他知道，她心裡偷藏著一個還不能遺忘的人。

 

　　她突然覺得，自己自從遇上宋廷浩後，變得有點反常，第一，她其實不擅長跟陌生人相處，但是卻莫名其妙和宋廷浩吃了兩次飯，第二，她從不讓男人送她回家，除了齊磊之外，宋廷浩是第二個，而且她還是在恍神之下答應的。

 

　　林思穎伸出手接下順著雨傘滑落的雨水，惆悵的喃喃自語，“…我們真的，不會再見了嗎？”

 

　　隔天去上班前，林思穎特意去了陳雨澄的“滴水穿石”一趟，上次她來外帶點心回去，同事們都誇說好吃。

 

　　昨天他們陪她加班到那麼晚，身為公司的一方主管，她是該慰勞一下蔣優他們的，所以她今天又來再次光顧了。

 

　　剛推開門，那個她以為不會再見面的人，居然又出現了，而且就坐在吧檯前，一臉愉悅的在和陳雨澄聊天。

 

　　「哥，你今天怎麼有空來？你不是應該在忙“其他”事的嗎？」陳雨澄說這句話的時候，還特意強調了“其他”兩個字。

 

　　宋廷浩喝了一口咖啡，挑眉一笑：「我還能忙什麼事？」

 

　　「你別裝了，我都看到你拉著林思穎跑了。」

　　「那天只是個意外。」

　　「哦？是嗎？…那你昨天去公司等人家，又是怎麼回事？難道也是意外路過？」

　　「……，是齊磊那小子跟妳說的？」

 

　　「那當然！我和齊磊之間，是沒有秘密的。」陳雨澄自豪一笑，古靈精怪的眨了眨月牙眼，「哥，你老實跟我說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？」

 

　　宋廷浩冷笑輕哼，「不過出去吃個兩次飯，就叫看上人家？妳以為每個人都跟妳一樣，相信一見鍾情的嗎？」

 

　　林思穎登時倒抽一口涼氣，腳步因為踉蹌，害得她差點摔倒，幸好及時伸手扶著吧檯，穩住自己身子，這才沒出糗。

 

　　大約是聲響太大，陳雨澄和宋廷浩馬上停下交談，紛紛轉過頭來看她。

 

　　林思穎低頭，避開和他們視線交會，扭頭就走了出去。

 

　　陳雨澄嚇呆了，怎麼也沒想到，居然剛說曹操，曹操就到…，反觀宋廷浩臉色一沉，反應極快的追上林思穎的腳步。

 

　　林思穎步伐小，走得並不遠，宋廷浩毫不費力就追上了她，他伸手用力拽過她的手。

 

　　林思穎身子一僵，即刻甩開箝制她的手，兩眼惡狠狠的瞪著宋廷浩，心裡的憤怒和羞愧，簡直快淹沒了她的理智。

 

　　…這兩天，他都是刻意來接近自己的嗎？怪不得，宋廷浩對她十分了解。…那些她想不透的，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。

 

　　他們三個人的糾葛，想必宋廷浩也再清楚不過了。

 

　　也許就是因為他知道，她曾經是齊磊和陳雨澄的阻礙，所以想幫陳雨澄出口惡氣，好看她出糗才來接近的她。…好啊！陳雨澄，我真是看錯妳了！

 

　　「宋廷浩，你看我像笨蛋一樣，被你耍著玩，你一定很得意吧？」

 

　　宋廷浩眼眸閃過寒光，林思穎居然連問也不問，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，就這樣胡亂判了他的罪？她，到底憑什麼？

 

　　宋廷浩冷冷一笑，「我有什麼好得意的？我要是真想耍妳，妳以為妳逃得出嗎？」

 

　　林思穎的怒意頓時翻騰了起來，一口氣堵在心口，噎得她難受！

 

　　宋廷浩刺耳的話，依舊毫不留情的傳進她耳裡，「林思穎，適可而止吧，不要把每個靠近妳的人都想得那麼卑劣，更不要把自己當成受害者，因為妳，從來就不是。」

 

　　林思穎氣得渾身發抖，死命瞪著宋廷浩轉身離去的背影，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惡？！怎麼可以這樣踐踏她的自尊！

 

　　…他的話宛如一針見血，可其實沒有半句是說錯的，在那段看似三角關係中，她從來就不是受害者，因為她根本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，宋廷浩一眼看穿也就算了，居然還這樣無情毀了她的尊嚴。

 

　　宋廷浩，你到底是什麼人？為什麼前天跟昨天的你，可以默默對我好，今天的你，就能對我這樣殘忍？…所以我說，我討厭你，討厭脫離我所能掌控的一切事物。

 

　　你倒好，狠話扔了幾句，拍拍屁股就走人，可我的心，卻被你攪得一團糟，更悲哀的是，我竟然說不出一句話可以反駁你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