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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 夢中情人 】

11場夢 原來不討厭的同義詞是喜歡

 

  烈日驕陽,藍天白雲,綠茵草地,青春回憶都從這開始。

 

  顧驍看了眼身上的學生制服,瞬間已經適應此時是個高中少年的設定,毫無疑問的他又進入吃貨的夢境。

 

  他邁著大長腿不疾不徐看過一間間教室,總得先跟吃貨碰個面,才能知道這次又要發生什麼事。

 

  一路找過去,有的班級安靜寫卷子,有的嬉笑玩鬧,並無什麼特別,直到一個班級引起他的注意。

 

  每個同學手上傳遞著一封信,似乎是寫給某個人的告白情書,男生頑劣大聲朗誦信中內容,逗得女生嗤笑。

 

  顧驍走近才發現教室最角落的位置縮著一個身影,她捲縮在那,背脊倚著牆,兩手抱膝,是個自身防衛的姿勢,四周都是嘲笑她的聲音,沒有人向她伸出援手。

 

  心裡一股無名火直竄腦門,已然猜到蹲著的這人是吃貨,他們經歷過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災難夢境,哪次不是見她沒心沒肺的笑著?他從未看過她這般憋屈的模樣。

 

  顧驍仗著身高優勢,一把搶過那封情書,正在孜孜不倦朗誦的男生一臉錯愕,回頭看見是他,笑著同他說,“哎呀,搶什麼,我還沒看完呢,兄弟,別這麼小氣啊,那麼多人寫給你,我不都看過了,也不差這封。”

 

  顧驍沒去想他為何把告白的對象換成了自己,夢境大多都是沒有邏輯的,他不曉得,無形中他霸道的只想游夢唯獨喜歡他一人。

 

  他不願搭理對方,蹲在游夢面前,伸手抓住了她,“走吧。”

 

  突然的碰觸,游夢渾身緊繃,直覺想甩開,但又覺得這人語調冰冷的熟悉,就連握著她手的力度都給了她無法言語的安全感。

 

  她從膝蓋中抬起頭,見到顧驍的瞬間,原本要奪眶而出的淚意,轉瞬收了回去,腦中只回響著一句話,‘是他,他來找她了。’

 

  顧驍見到她眼底的淚花,彷彿滴在心上似的,心口傳來微微窒悶感,握著她的手又出了幾分力,直接將她拉出了教室。

 

  兩個人一路跑到了操場中央,並肩坐在草地上,相比初次見面的生疏戒備,現下早已親暱於無形。

 

  “…今天又讓你看笑話了。”游夢揪著眼前的草,狀似不在意的笑了笑,“不過還是謝謝你啊。”

 

  不擅言詞的顧驍沉默了會,淡然說了句,“只是無聊的惡作劇,妳別往心裡去。”

 

  游夢纖長的睫毛顫了下,下一刻不禁伸出手擁抱這個人,顧驍被她的力道帶倒,仰躺在草地上,青草刮過頸後皮膚的觸感很癢,猶如他心底的感覺一樣。

 

  除了顧嫣然以外,他許久沒有與人這般親近,渾身肌肉不自覺緊繃僵硬,換做別人早被他一腳踹開,但她是吃貨,他唯一的破例。

 

  顧驍嘆了口氣閉眼,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,無聲的安撫。

 

  游夢嘴角微微上揚,不管表面怎麼冷著臉,也無法掩飾他內心其實很溫柔的事實。

 

  她翻起身,精緻的下巴墊在他厚實的胸膛上,伸出指尖在虛空中描繪他的輪廓,她發現他並不抗拒她的親近,於是大著膽子,溫熱的指腹搭在他的眉骨。

 

  顧驍猛地睜眼,看見的就是游夢歪著頭,饒有趣味的笑。

 

  微風貼上肌膚冰涼舒適,墨黑的長髮在陽光下成褐色,髮尾隨著風拂過他的耳垂,詭異酥麻的滋味讓他不太自在。

 

  很美,美的讓他想擁抱這個屬於虛幻的人。

 

  顧驍抿著唇伸出手,卻是一把握住她搗亂的手,“別鬧。”

 

  游夢輕笑,反手與顧驍的手相握,顧驍還沒反應過來,人被連拖帶拉著走了。

 

  “我知道巷口有一家肉羹超好吃,我帶你去,誒,快走呀,晚了就吃不到了。”

 

  顧驍被迫拉著奔跑,誰能料想到他堂堂一個運籌帷幄的大總裁居然會穿梭在小巷中,只為吃一碗肉羹。

 

  …很荒謬,但很奇怪的是,他不討厭。

 

  從在夢中第一次與她見面時,他就無法拒絕。

 

  穿越過斑駁的紅色磚牆,蔓延綻放的爬牆虎輕輕擦過他們的肩,周遭喧囂到寧靜。

 

  游夢腳步一停,熟門熟路地喊:“陳叔,我要兩碗肉羹,一個麵,一個飯,兩碗都要加滷蛋,香菜跟醋都別加啊,謝謝了。”

 

  顧驍剛坐下,游夢已經笑臉嘻嘻把餐具塞進他的手心,“這家肉羹可好吃了,每天現點現做,賣完就沒有了,算你今天運氣好,居然還有。”

 

  顧驍握著筷子,抬眸看她,“那我該跟妳說聲謝謝?不然沒有妳,我哪吃得到。”

 

  “那是!”游夢得意的笑了,隨即又想起顧驍只存在夢裡,心情又低落了起來,用以為顧驍聽不見的音量道:“可惜不能每天和你在一起,否則就能帶你四處吃好吃的。”

 

  顧驍眉眼間的笑意淡去,右手握著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,是啊,他怎麼忘了,這不過是場夢…,夢醒,曲終人散。

 

  熱呼呼的肉羹麵上桌,游夢又變回那個快樂的小吃貨,方才轉瞬的憂愁,恍若只是一種錯覺。

 

  吃飽喝足,他們並肩散步離去,背後的陽光映在背上特別溫暖,游夢忍不住問他:“你有名字嗎?能不能告訴我?”

 

  顧驍沒有回答,他有些驚訝,她怎麼突然想要問他名字了?畢竟相識以來,這人腦裡只裝吃的。

 

  游夢見他沉默,怕聽到他的拒絕,又急急補了句:“不想說也沒關係,不然和我說怎麼去找你吧?”水亮的眼眸望著他,眸光流動,“每回都你來找我,我要想見你的話,怎麼辦?”

 

  顧驍愣怔在原地,他都快忘了被人避之唯恐不及多少年了,居然還會有人說想見他…,這感覺太陌生了,他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 

  接二連三的沉默,猶是游夢臉皮再厚也抵抗不住,“…你是…不喜歡我嗎?”

 

  “當然不是。”

 

  顧驍順口回答,答完又愣了,他不是不喜歡她,…那就是喜歡了,原來在夢境中一次次的遷就退讓,是因為他喜歡她。

 

  是了,只要帶入喜歡這個答案,所有的反常都能解釋了。

 

  這個認知讓他不再感到手足無措,眼裡又漫上一層笑意,微微張嘴,只是聲音還沒發出夢就醒了,可他想沒關係,他總還有機會告訴她,他叫顧驍。

 

  四肢明顯的沉重感,無一不再告知游夢夢境結束了,她倔強的不想張開眼睛。

 

  …怎麼就醒了呢?在醒來前,她明明看見男神開口了!!!

 

  有人說夢境是由現實所衍生,這話說的不錯。

 

  那場在夢中被霸凌的夢,確實是真實發生過的事,那年她高三,喜歡馮懷晏整整三年,距離畢業還有兩個月,她想了很久,寫了一封告白信。

 

  名義上是告白信,但她至始至終都沒想過要交給馮懷晏,她只是想留個紀念,證明她在這個年紀非常認真地喜歡過一個人,僅此而已。

 

  可誰也沒想到,那封信會從抽屜裡掉了出來,進而被同班同學順手撿到,更沒想到最後鬧到馮懷晏那裡,得到一句‘我永遠也不會喜歡妳’的拒絕。

 

  那天蔣優生病請了假沒來,三個哥哥們參加畢業旅行不在,她孤軍無援,無助地被人圍繞恥笑,而更加難堪的是,那封告白信被人拿去影印,貼滿整個佈告欄,她一夕間淪落成全校的笑柄。

 

  後來哥哥們知道後,狠狠修理馮懷晏一頓,她為了不讓家裡人跟蔣優擔心,一直裝沒事,但它仍在她心裡留下創傷,通過夢境顯現。

 

  但經過今天早上的夢境後,它再也不是困住她的噩夢,因為他來她身邊了,那段辛酸的記憶,將不復存在。

 

  游夢打起精神,心情愉悅地出門了,男神在夢裡否定他不是不喜歡她,那是不是代表,他也是有點喜歡她的?

 

  顧驍下樓,司機小王王琮和兩名特助已經恭候多時,今天他需要走訪的地點很多,行程緊湊繁忙,不過大約是今早夢見吃貨的緣故,顧驍的心情還算不錯。

 

  他們都在期盼下一場夢相見,可是距離上一次夢境結束過了整整一個月,雙方的臉孔有漸漸淡化的跡象,各自心裡浮動焦急,反而失眠了一晚又一晚。

 

  夢境裡的人,就跟水中倒影一樣,明知他就在那,可用盡了辦法也碰觸不了。

 

  游夢接連失眠,神情憔悴,蔣優和游家三兄弟輪流陪著她,每天上貢美食,卻怎麼也吸引不了游夢注意,這可把他們急死了,想幫忙幫不上,問游夢,她也總搖頭說沒事,那哪裡是沒事的樣子?

 

  顧驍這裡的情況也不太好,本就冷的性子,又因為夢不見吃貨的事情,成天冷著一張臉,就連活寶肖諭來都沒效,整棟辦公室的氣氛越發低迷,大概也就北極冰山加上南極寒川的程度。

 

  顧驍將行程塞的越發緊湊,根本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,一天十個會議都是常態,他想,也許讓自己累點就能夢見了。

 

  他身體素質強悍,連軸轉的日子一點事也沒有,反倒跟著他的助理,一個接一個病倒。

 

  這天,特助顏盛請了病假,剩另一個特助吳躍跟著顧驍。

 

  車窗外陽光明媚到月落餘暉,行經一地時,向來冷靜的顧驍突然喊了聲,“王琮停車。”

 

  無端被點名的司機王琮急急煞了車,只見顧驍開了門,快步朝向一方前去,獨留他們倆傻在原地。

 

  跟在顧驍身邊最久的吳躍率先反應過來,吩咐王琮先把車停在路邊,他追著他們的顧總去了。

 

  他緊跟在顧驍身後,見他從步履慌亂到鎮定,這一路上像是在尋找,又似在確認什麼,內心有些不安,這樣的顧總他還是頭一回見到,可他心裡又隱隱有些高興的,這樣的顧總好像才像個活人。

 

  顧驍最後停在一面紅牆前,靜靜看著爬牆虎,吳躍沒敢上前打擾,只是守在他身後五歩外的距離,他有種直覺,此刻的顧總只想一個人獨處。

 

  大約是距離太久,逐漸模糊的夢,如今因為這一面爬牆虎一點點清晰起來。

 

  他記得在夢中,吃貨越不過這面牆,是他把她拽上牆頭,等他俐落翻下牆,卻見吃貨仍坐在那遲遲沒有跳下去的動作,後來她才一臉視死如歸的說,她怕高。

 

  他就站在現在站的位置,朝她伸手,吃貨揚著笑臉勾住他後頸,眉眼都是得意的小表情,那時他才明白,原來她不怕高,只是想讓他抱她下來。

 

  是她讓他知道,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敢肆無忌憚地對他耍賴,這人在他夢裡,他喜歡她,卻無法和她在一起,無法牽著手一起走在陽光下。

 

  顧驍轉身走了,吳躍安靜跟上,原以為顧驍這是打算回公司了,沒想到,顧驍盯著水泥牆上的一個記號,莫名發瘋似的跑了,他邊跑邊記路,可一路的九彎十八拐,全是錯綜複雜的小巷子,饒是他記性再好也不由得被繞暈了,他就想不明白了,他這每天遊走高級會所的大老闆,什麼時候對小巷弄這般熟悉了?簡直見鬼了!

 

  可不就是見鬼了嘛!

 

  巷尾處有一對平凡的老夫妻,叔叔煮著肉羹,阿姨切著蔥段,兩人不時拌嘴,說著說著不知為了什麼吵了起來,可過沒一會,又和好了。

 

  昏黃的燈光下,滾燙熱羹的陣陣白煙模糊了這個畫面,讓人看著心中一暖。

 

  吳躍愣愣看顧驍走上前點了東西,然後…泰然自若地坐下了。

 

  他內心無疑是崩潰的,誰來告訴他,為什麼他老闆會突然下了車,先是對一面牆發了好一會呆,然後見到牆上不起眼的記號,發了瘋的跑,現在又坐在這吃了起來,要知道,他這位大老闆,從來不吃路邊攤的啊!!!!!!!

 

  顧驍敲了下桌面,吳躍回過神驚恐地盯著他,向來習字如今的他難得吐了兩個字,“吃飯。”

 

  吳躍戰戰兢兢地捧起碗,默默吃了起來。

 

  灶台前的兩個老夫妻竊竊私語。

 

  “誒,老頭,你說他倆是不是認識?”

  “說誰呢?”

  “早上來的那個小姑娘啊。”

  “那麼多姑娘,誰知道妳說哪個?”

 

  “特別會吃的那個。”阿姨細細回想,“我記得她點了兩大碗羹和飯,加了兩顆滷蛋,讓你別加醋和香菜,一個人坐那全吃完了,哦,長的還特別好看的那位。”

 

  “兩個人都點一樣就叫認識?那這早上跟那姑娘認識的可多的去了。”

  “……,我不和你說了,一點都聊不來,老頑固。”

  “聊不來還能跟我結婚三十年,妳也真是不容易。”

 

  阿姨菜刀一甩,洗了洗手,進屋裡歇著了。

 

  陳叔無奈搖頭笑了,湯勺攪了下肉羹,偷偷又回頭看了長得特俊的小夥子,…說不準眞認識,同樣一匙香油一匙辣油,還知道他這賣祖傳的豆腐乳。

 

  回到公司後,吳躍被叫進辦公室裡,半個小時後,一臉心如死灰的出來了,同事紛紛圍了上來,拍肩安慰,下班約喝酒的都有。

 

  吳躍擺了擺手拒絕,獨自坐在位置上,忍不住懷疑人生。

 

  他接到進公司以來,史上最艱鉅的任務。

 

  顧總讓他找人。

 

  找誰呢?

 

  一個皮膚白,眼睛好看,左眼有個淚痣,特別會吃的女人。

 

  蒼天啊,他吳躍做錯什麼了?一沒愧對上天,二沒不孝父母,三對感情忠誠,啊呸,他沒女朋友!

 

  吳躍愁的要哭了,要不是顧驍是他老闆,他分分鐘鐘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,S市那麼大,他要在這些人裡面找老闆要找的女人,他升天都比這快了。

 

  親愛的未來董娘,您在哪兒啊?您給小人指點下迷津行嗎?

 

  未來董娘游氏,左右抱了個爆米花桶,莫名覺得耳朵癢,伸手掏了掏,…恩,明天再去吃一次肉羹吧,他雖不在,但至少能吃到肉羹也是好的。

 

  我找不到你,用盡努力也夢不見你,所以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想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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