妃關情愛 卷二 來世今生

 

第二章【所娶非人】

 

 

 

  雖說此番意外只讓雲嫣受了點輕傷,但聖上仍命她在朝荷殿靜養七日,任何人不得打擾,聖意難違,她只得在朝荷殿悶了七日,這日,她望著滿池荷花,獨留沉香陪伴在側。

 

 

 

「穆姑娘,王爺…」

 

「回去吧。」認出是莫無邪的聲音,雲嫣沒回頭,自顧自道。「我與王爺已無干係。」

 

  遲疑了半晌,無邪又道。「…妹子勞煩姑娘照料了。」

 

「放心吧。」穆雲嫣擺了擺手,讓無邪離去。

 

 

 

  遠方一抹嬌媚身影,漾著甜笑正朝她而來,雲嫣心下一凜。

 

 

 

「雲嫣,身子可有大礙?聽聞妳跟承朔親王遇險,可嚇壞我了。」

 

「沉香,妳先下去吧。」雲嫣看著與好友同樣臉孔的臉,意有所指。「我想跟相府千金,說些體己話。」

 

「諾。」沉香領命退下,獨留二人。

 

「雲嫣,坐吧,妳還傷著呢。」連曦跨步上前,扶著雲嫣的手臂。

 

雲嫣倏地收回手,冷聲開口。「雲嫣不過一介宮婢,怎勞千金如此"真心"相待?」

 

「雲嫣,妳這是怎麼了?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?」連曦望著雲嫣的模樣,心裡有些慌。

 

自她口裡吐出這聲錯,惹得雲嫣一陣輕笑。「錯?妳當真覺得自己做錯了?」

 

「…有什麼話,不妨直說,少跟本小姐兜圈子。」見她不領情,于連曦也毫不客氣。這可是穆雲嫣頭一回對她說話如此不敬。

 

「好,那我就有話直說。」雲嫣從衣袖裡拿出一只耳墜子,扔在連曦眼前。「別同我說,這不是妳的。」

 

  連曦不明所以,反問雲嫣。「是又如何?」。

 

「我與王爺出宮,極少人知曉,那日,在宮中,我只與妳提過此事。」倘若不是這只耳墜子,她也不敢相信,預謀殺害她的人,竟是自己好友。

 

「那只耳墜子不過是碰巧落在妳宮裡。與妳和承朔親王遇難,又有何干係?」

 

「當然有干係,因它不是落在宮裡,而是落在我和王爺出事的地方。」雲嫣看著連曦,知曉她不會輕易認罪。「南海使節三年前進貢一顆玉石,名喚南海赤瑪瑙,物稀為貴,聖上命工匠將其鑄為兩對耳墜子,一對在賢妃娘娘那,另一對賞給了妳,而妳那現下只剩一只。」

 

「…是本小姐又如何?」東窗事發,她也沒有什麼好不認的。「下毒殺不了妳,連派刺客都能讓妳九死一生,要殺妳,還真非易事。」

 

「于連曦,妳就這般容不下我嗎?」

 

「是。」

 

「為何?」

 

  一鼓作氣,于連曦將所有不滿,朝雲嫣怒吼。「我愛東方徹十年了,自妳出現後,他便未曾看過我一眼,憑什麼?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,毀了我的幸福?我等了十年,妳可明白?」

 

「…東方徹,我還給妳。」雲嫣冷笑,一個男人竟能讓一個女人如此癡狂,東方徹,她真要不起。于連曦扭頭就走,雲嫣揚臂,攔在她身前。「等等。」

 

「穆姑娘又有何指教?」

 

  雲嫣一個璇身來到于連曦身後,一只釵就抵在她雪白的頸子上。「別想傷害我身邊的人,尤其別碰東方朔,否則我會殺了妳。」略施力,傷口已滲出血。「這是警告。」

 

「穆雲嫣!妳就不怕我爹剷平妳穆府?」于連曦僵在原地,仍舊張牙舞爪,語氣猖狂。

 

「我爹娘與聖上舊情仍在,有聖上護著,傷不了穆府分毫。」這點,她早想到了,犯不著需要她來提醒。

 

「妳就不怕自己死?」

 

「我一個人無牽無掛,死又何懼?」雲嫣收回手,把玩著沾染血的髮釵,無所謂一笑。

 

 

 

  于連曦看著那抹笑容,心底有些發毛,方才她是認真的,她是真的會殺了她。思及此,逃命似的離開朝荷殿。那狼狽離去的背影,逗趣得讓雲嫣忍不住放聲大笑。

 

 

 

「什麼時候,本王也需要妳來保命了?」人還未到,那抹聲音已先飄進雲嫣耳裡。

 

「怎麼來了?」雲嫣見東方朔緩步走近,反手一握,就先替東方朔把了脈。「還是需要靜養幾天。」

 

「何時也懂把脈了?」她似乎還有很多事,是他所不知曉的。

 

「早些年公主大病,我便看著醫書學了一些皮毛。」雲嫣收回黯然的眸子,又問道。「還沒說,今日怎麼突然來了?」

 

「父皇召見,順道過來看看妳的傷。」依她的意思,沒讓父皇繼續深究意外的事,因她說,這是她最後對于連曦的仁慈。

 

「我這都小傷,三兩日便好。」

 

「那妳歇息吧,本王回王府了。」

 

「雲嫣恭送王爺。」

 

與雲嫣錯過身,東方朔細喃低語。「穆雲嫣,本王也不足以讓妳牽掛嗎?」那句無牽無掛,讓他莫名的在意,惹得他不快。

 

 

 

  雲嫣回過身,卻只見那抹白影漸行離去,拿起他擱在桌案上的瓷瓶,打開瓶口細聞,是上等專治皮外傷的膏藥,嘴角忍不住一笑。「這哪是順道,分明是特意送來的。」東方朔那總是不經意的柔情,正一點一滴侵入她的內心,她不是不牽掛,而是不敢牽掛。

 

 

 

  冬雪融盡,宮裡迎接春意,日前聖上下了聖旨,為東方徹指了婚,立丹鳳國安陽公主為雍徹王妃,于連曦如她所願,待十王妃進府半年後,一同下嫁東方徹,為其側王妃。宮中上下現已開始著手準備雍徹親王大喜之事。

 

 

 

  聽聞消息,雲嫣只是笑,擁有了丹鳳國與丞相府的勢力,東方徹,又離他的千秋大業近了一步,而她與他之間亦離了一大歩…。

 

 

 

  這日雲嫣抱著畫軸,前往青鸞殿請安,正巧碰上了聖上、太子與幾位王爺正在議事,東方朔依舊一臉冷然佇立在一旁,東方徹則面色凝重,一點也不見即將大婚的喜悅。

 

 

 

「奴婢參見聖上,太子,諸位王爺聖安。」

 

「免禮。雲嫣今日來所為何事?」景繁帝擺了擺手,讓雲嫣起身回話。

 

「前些時日奴婢奉旨繪丹鳳國公主畫像已繪好,今日特意呈上。」雲嫣看了東方徹一眼又道。「聽聞雍徹王爺欲立王妃,奴婢便繪了一幅鴛鴦戲水圖恭賀雍徹王爺。」雲嫣俯身,恭敬將兩畫軸獻上。

 

 

 

  景繁帝命人打開畫軸,只見眾人連聲讚嘆,雲嫣低垂首,靜候皇命,兩道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,一是雙眼哀痛的東方徹,二是神色複雜的東方朔。

 

 

 

「雲嫣,還是妳這姑娘家的心思巧。」景繁帝看了眼雲嫣清麗的臉龐。「雲嫣,心裡可有意中人了?朕今日便替妳指婚,就當是封賞,可好?」

 

「…奴婢謝聖上好意,但奴婢仍想盡心侍奉聖上,在爹身邊敬孝,並未做嫁人盤算。」雲嫣心裡一愣,怎也料想不到,今日不過送個畫軸,聖上居然又提指婚一事,她該怎麼辦?抗旨嗎?她只能無助的望向東方朔…

 

「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。妳爹雖不提,但朕明白,他心裡也挺為妳著急。」景繁帝眼神一轉,語氣頓了頓。「朕聽聞,妳與朔兒關係挺好,傳聞可是真?」

 

「奴婢…」雲嫣正要回話,卻被東方朔傳來的眼神制止。

 

「回稟父皇,傳聞是真。」東方朔拱手答道。他仍記得她說過,來日父皇若為她指婚,她仍會抗旨不遵,那麼他能做的,便是認了他倆關係不一般,斷了父皇想將她指給其他人的念頭。

 

「哦?」景繁帝眉頭深鎖,礙於朔兒身上的血咒,即便他想指,也不得不作罷,雲嫣可是如玥的孩子,萬般不能讓她為了朔兒賠上性命。思及此,景繁帝嘆了口氣,擺手道。「…罷了,你倆的事,容後再議。」

 

 

 

  雲嫣鬆了口氣一笑,她…這算安全過關了嗎?然而雲嫣嘴邊那抹笑,在另一人眼中,卻有了不一樣的解讀。

 

 

 

  是夜,雲嫣孤身坐在朝荷殿的庭院,嘴裡品著聖上白日賜的雲霧茶。

 

 

 

「穆雲嫣。」黑暗陰影中,響起一道清冷嗓音。

 

「王爺找奴婢何事?」她知道他會來,早早便讓沉香下去歇著了。

 

「妳為何一再拒絕本王?」來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,不讓她逃。「難道妳真不知曉,本王愛的是妳?」

 

「愛?」雲嫣冷笑一聲,看著東方徹那柔情萬千的眼眸。「那麼王爺能許奴婢什麼?能許雍徹王妃的位置?還是待王爺江山落定,能許奴婢后位,並讓後宮唯有奴婢一人?」曾經讓她心動的墨香,此刻竟讓她感到無比痛心…。

 

「穆雲嫣,妳要的,太多了。」東方徹收回手,目光漸冷。「曾幾何時,妳也變得如此愛慕名利了?」

 

「…久居後宮,誰能不變?」即便他所言不是事實,雲嫣卻也不願替自己辯解了。身居皇位,來日他手上勢必沾染兄弟的鮮血,甚至更多…,她不願見他那番模樣,倘若他能為她放棄,那麼,她亦可以什麼都不求守著他一人,但…東方徹,終是放不下,雲嫣心碎闔上眼。「你走吧,我曾允諾公主,絕不傷你。」

 

 

 

  東方徹沉默半晌,背過身,緩步離去。

 

 

 

「徹,我只想問你一句,為了和親,殺了公主,你心中可有一絲愧疚?」雲嫣抑著呼吸,努力不讓淚水落下,緊握的雙手卻忍不住的顫抖。時至今日,她仍不敢相信,鷹燁國慘遭滅國會是東方徹一手策劃。

 

  東方徹腳下一頓,詫異回過身,只見雲嫣眼神哀楚,眼眶溢著薄淚。「…妳,妳已全知曉?」見事情已東窗事發,他說起話竟禁不住顫抖。

 

「那日,回青鸞國的前一晚,你與無邪的談話,我都聽見了。」他認了…雲嫣失了力氣,跌坐在石椅上。

 

 

 

  東方徹施計,蠱惑白韶國向鷹燁國發兵,兩國兵刃相見,元氣大傷之際,與丹鳳國聯手坐收漁翁之利,共享其成,而兩國和親,互相牽制,亦是條件之一,於是,東方徹賠上了自己的婚姻。

 

 

 

  那日白韶國潛入皇宮行刺,她與東方朔原以為一切是白韶國新帝登基,野心難掩,但事實不然,如今想起,細作行刺,不過是為復仇而來。那時見東方徹一心護著丹鳳國公主,心裡便覺得蹊蹺,原來一切全是為和親所鋪的路。

 

 

 

  突然間,穆雲嫣發現自己並不明白東方徹,至始至終,未曾明白過。看著眼前月牙白身影,雲嫣心裡有些害怕,真實的東方徹,又該是怎麼的人呢?

 

 

 

「這封信,帶走吧。」雲嫣從懷裡拿出一只書信,內容正是東方徹與丹鳳國私下合謀的證據,若不是這只書信,她也無法信服。

 

 

 

  幾年前,東方朔曾要她留心十哥,但她始終相信東方徹,未曾將東方朔這話放在心上,倘若她能早些堤防,許是今日,她與東方徹便不會走至這般局面。

 

 

 

  東方徹未接過信,便轉身離去。

 

 

 

「妳與十哥這般又是何苦?」

 

「來了?坐吧。」雲嫣淡然一笑。「我與他之間,隔著的是公主的死,此生已不可能。」

 

「倘若十哥仍執意要妳呢?」東方朔坐落雲嫣身旁,依他對十哥的了解,十哥想要的東西,是不會輕易放手的。那麼,她呢?會做什麼選擇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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